暮光晦涩了起来,三道身影被光线越拉越长,夜晚凌也知道不能再拉着白羽与秦立拖延出发的时间,毕竟深夜不易飞行,再耽误下去今晚两人就可以不用走了。
夜晚凌叹着气与白羽秦立作别,“记得安全回来。”
白羽笑嘻嘻地翻身落在了鹰背上,“一定。”
随后秦立也落座,朝着夜晚凌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天蓬乌鹰尖利地叫了一声,三对翅翼敞开成巨大弧形,双足在飞行台边缘用力一蹬。
在冲天的瞬间,秦立便两手圈住了白羽的腰,让自己充当对方的安全带,牢牢地将白羽“锁”在鹰背上。果不其然,不出半刻,白羽就在风中睡着了。
直到天蓬乌鹰巨大的身影都没入了云端,夜晚凌才转身返回学院。
审判院的茶室内,直至入夜檀香也不曾熄灭,炉子上的茶壶壶身被烧得红彤彤一片,眼看只剩下水汽即将被烧到洞穿。
一只大手默默地提起了这只空壶放置一边,又熄了炉火。
满头银丝的人正匍匐在茶桌旁,凌乱的衣衫散着,只睁着迷离的眼睛望着来人走近。
“唉。”玉虚不忍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抚摸了两下庄徐子,又叹了口气,最后伸手将其揽进怀里,腾空抱起。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庄徐子的脸埋在玉虚的衣襟下,看不到表情,但是玉虚隐约能感受到对方冰凉皮肤下那颗跳动异常的心。
“对不起。”随着庄徐子的声音,玉虚的怀抱湿濡了起来,异香中带着一丝腥气。
玉虚紧了紧怀里的人,月光浮出云层又没了进去,眨眼的华光下能看到庄徐子虚弱的鱼尾从玉虚手肘处垂落。
“我活了几十年就任性了几十年,你活了一千多年这才任性这么一次,所以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嗯。”
“你没有错,他们也没有错,错的是我。”
还有曾经那双赤红的瞳孔的主人,是万恶的源头,是折磨的开始,是一切执念之下的阴谋。
“你伤得太重了,我们回去疗伤。”
玉虚抱着庄徐子往回走,脚步轻而缓,饶是如此,庄徐子还是再次溢出一口血来。
“咳咳……好。”
白家,白泽倾隐没在阴影之下,仰着头望着风来往的方向,手心似乎摩挲着什么物件,微微泛着蓝色的光。
良久,朗德出现在白泽倾的身前,躬身将白泽倾迎出这片黑暗之地,而对方手中已空无一物。
“家主,少主与秦公子已经出发去往魔雾大洲,缘由……依旧未知。”
白泽倾抬起眼睑,深处尽是一片担忧,“真是管不住这孩子了。”
“家主,白狐等暗影如今唯少主之命是从……”
摆摆手,“是该如此的。”白泽倾想笑却笑不出来。
“那……接下来的安排?”
“神武楼既已是归于羽儿,我们就不必再去动用神武楼的势力。”白泽倾犹豫了半晌,最后无奈一笑,眼中却不似之前那般冷然,带着些许温情。“叫花清逸去吧。”
“若是保护不好少主,那这暗殿不要也罢。”花清逸亦是暗殿殿主之一,是玉绯花的义弟。
朗德退去的脚步微微一顿,“是。”
一片稀疏的野林之中,天蓬乌鹰蜷缩在山石缝下,宽厚的翅羽紧紧盖住了秦立与他臂弯下的白羽。
白羽又做梦了,她终于梦到了原身的母亲,静静地伏在镜前啜泣着,呕着赤黑的血,从镜台一路流到了脚边,沾染了垂地的发尾。
临死之际,如池中月般的女子回过头来,凄哀地望着瞪圆了双目的白羽,嘴巴一张一合……
“阿白!快醒来!”
秦立焦急的低吼打断了女子临终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