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高堂上的朱棣，压根不理会张远的惨叫。
屁股往椅子上一坐，双腿一翘，心情好像舒坦了许多。
忍这老东西很久了。
之前看着太子的面，给他个面子。
结果是他自己给脸不要脸！
无视其他，朱棣冷冷的看着宁凡。
“说吧。”
对上了朱棣的目光，宁凡脸上也多了一丝不服气。
却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咬牙道
“若是真到了皇上所说的那种境遇。”
“大明后世之君，什么都可以有。”
“唯独有一样绝对不能要！”
朱棣脸上一喜，这小子果然有办法！
登时便前倾身子，跟着多了几份期待
“什么东西！”
“脸！”
脸？
朱棣若有所思，低声喃喃道：“不要……脸？！”
“不能要脸！”
这话说的，丘福瞬间坐不住，张口就要怒斥，“大……”
可后面的“胆”字还未出口。
宫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巴掌声。
啪！
作为前车之鉴，张远还未受刑完毕。
自己要赶鸭子上架？
识时务者为俊杰。
想到张远的惨状，丘福还是强行压制住内心的不满和躁动。
将想说的话咽回了喉咙。
乾清宫内，再度恢复了一片死寂。
良久之后。
朱棣左思右想，若是想不通这句话的含义。
反倒怒目圆睁的瞪着宁凡，“臭小子，你tnd到底会不会好好说话！”
退一步越想越气。
往大了说，宁凡这话就是在藐视君王。
就是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自己好歹也是一国之君。
你就不能给咱点面子？
虽然朱棣气得火冒三丈。
可宁凡却不近不慢。
在朱棣思考的功夫，他已经悠然站直了身板。
木工静静的打量着朱棣，眼中依旧透着波澜不惊。
随即，才淡然的开口说道
“皇上，臣并没有胡说八道。”
“天子授信于民，而朝臣则是天子的左膀右臂，也本是互相依托，相辅相成。”
“若真是到了群臣溃散的那一步，皇上还能信得过他们吗？”
“您是一国天子，拥有最终的决定权。到了这个时候，天子什么都可以做，而最大的禁忌就是要脸！”
看宁凡认真起来，朱棣也才相信他没有戏弄自己。
微抬眼皮，朱棣长舒了口气
“那你便说说，到底是如何个不要脸法？”
宁凡也跟着沉了口气，抬头望向朱棣问道
“如陛下所言，如今局面，外有强敌压境，内有乱民四起，朝中奸臣横行，可是如此？”
“没错！”
“那臣在问，国库现在可是处于亏空状态？”
朱棣又点了点头，“是！”
“皇上想朝那些奸臣的家，但是找不到机会，找不到理由？”
“是！”
宁凡轻哼一声。
“这不就简单了。”
“直接让大明的后世之君去借嘛！”
朱棣一脸茫然，“借？”
转而自嘲般的笑了两声。
“这些奸臣，让他们捐一点都要死要活，你还指望让他借？”
那些人，虽吃穿不愁，却也视财如命。
毕竟，一个人的贪婪是无穷无尽的。
他们宁愿多余的钱财烂在家里，也不可贡献半分。
借钱？
这个字眼实在是有点可笑了！
宁凡却不慌不忙，反而从容笑道
“皇上若是去借的话，他们当然不肯借。”
“人家可机灵着呢。借给皇上，他们也不好意思去要账啊？”
“对于他们来说，这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但是，如果换成皇帝以外的人去借呢？”
朱棣疑惑的看向宁凡
“不是皇上借的，那咱们大明的后世之君，折腾这么一顿干嘛？”
这给人急了呀，宁凡翻了个白眼
“皇上，您咋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此言一出，又是震惊一片。
丘福再也坐不住了，怒吼声脱口而出
指着宁凡便怒骂道
“大胆，你居然敢说皇上死心眼！”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朱棣还没说话呢，你在那骂个锤子！
宁凡压根就没有搭理他，而是一脸无所谓的看着朱棣
“敢问皇上，难道不是皇帝借的钱，皇帝就不能用了吗？”
此言一出，朱棣如打开了任督二脉时的瞬间，恍然大悟。
懂了懂了！
“你的意思是，找一个人出去借银子，借来的钱最终归天子所有？”
宁凡点头。
“正是如此。”
“无论是宫里面的太监，还是朝中的功勋大臣。”
“凡事陛下能够信得过的，让他们出宫去，许以然后重利，借的越多，利息越高，谁不心动啊？”
“要是觉得速度不够快，朝堂上再搞一波小动作。”
“他们一个个不是自己清正廉明，天天哭穷吗？”
“您就搞个募捐箱子，明目张胆的摆在大殿之上！”
听到这里
朱棣也瞬间了解了宁凡的意思。
前面有人借款，后面朝堂之上再来一波公然募捐，这些朝臣估计还会大张旗鼓的哭穷啊。
谁都巴不得将家产藏起来。
而借款的人，以高利息作为诱饵。
借出去的钱也将成为一笔隐藏的财富。
这样既能收的利息，又不怕被锦衣卫查。
到时候若是要钱了，直接去当债主收债。
这钱不仅能要回来，还能多出一大笔，稳赚不赔！
这出双簧一旦唱起来……
啧啧啧～
朱棣都不由得连连咂舌。
不得不提两句，宁凡这小子出的主意是真损。
但也的确实用！
可还没高兴一会，一个念头又涌上心头。
朱棣皱了皱眉头。
这满朝文武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从科举之路厮杀上来，摸滚打爬到这种地步。
都精着呢！
别看这些家伙。
平时一遇到难题就装聋作哑。
一到打仗就有气无力，各自谦让。
但若要论真格的。
这里面可没有一个傻子！
朱棣冷哼一声，不免瞪了一眼宁凡
“满朝文武也都是寒窗苦读成长起来的，你不会把他们当傻子了吧？”
“若是他们不上当，又当如何？”
宁凡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傻子的确不会上钩，就是要这些精明人才会上攻。”
“若咱们将这借钱的方式稍微转换一下。”
“比如一开始借钱，就直接给他们兑一部分利息。”
“就想先借一千两，咱当场就给他兑六十两的利息。”
“先收短期的，把利息跟本金都给他们对付掉，抓住他们的贪婪，稳住他们的心。”
“所谓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您想想，那些借钱的人不仅收回了本金，还能赚上一笔利息，这不比在百姓身上坑蒙拐骗来的安全轻松多了？”
“而且又不犯法，还能够卖一波顺水人情，周围那些人看了会怎么想？”
“这么好的买卖，哪怕就是个坑，一个个恐怕也争先恐后的往里面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