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小声解释：“没有惹到，这是我的母神。”
女人莫名其妙地瞪了她一眼。她迅速转身，举剑迎向女娲伸来的手——金戈嗡鸣，剑光闪烁。
只瞬息，她们便交手了数次。
胜负未分，但双方暂时分开。
女娲懒懒地朝海面上的大锅勾勾手指，将锅收了回来。
原本自柱子顶端缓慢向下流淌的流质，都缓慢地凝固住了。女娲看着这根八人合抱粗细的柱子，欢快地一甩尾巴，将尾巴缠在了它上面。
她那修长强壮的蛇尾盘在高高的柱子上。
“它确实撑住了天。”女娲冰凉的兽瞳里透出笑意，“你做的很好，现在我可以腾出手了。”
她弯起嘴角。
白裙女人再度出剑。这一次不为攻击也不为防守，只是她的内心难安。
她一剑穿过那长长的蛇尾——但也只是穿过。女娲一闪一晃，只在原地留下了个虚影。女娲伸手，尖利的指甲伸向女人的脖颈。
但女人颈侧，出现了一把新的宽剑。
它牢牢地挡住了女娲的攻击。
随后，女人身边出现了第三把，第四把——直至第八把宝剑。
它们恭敬地悬在她身边，为她挡下所有来自女娲的攻击。宝剑的剑刃在女娲的皮肤留下一道又一道白色的痕迹。
女娲被这只小蚂蚁惹得有点不耐烦。原本勾在柱子上的蛇尾伸长，平直甩了过来。
蛇的鳞片在光下闪闪发光。
然后……
艾草面前的所有景物，通通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论是那条即将刺入女人身体的尾巴，还是即将戳进女娲眉心的长剑——都停住了。
艾草胸口的吊坠散发出温暖的温度。
接着，其余的女主们送给她的小物品也开始变得温暖了起来。
她几乎要被它们烫伤。
艾草干脆将它们都解下来，放在掌心里看。
她想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用长剑的女人和女娲开始打架。
但现在没有人会解答她的困惑，她只能将自己的想法压在心底。
自青云的那颗血珠里，传出了青云的声音。
青云问：“你那里怎么了？”
艾草挑了些重要的部分说了。
自血珠那边，又传来了夏茉莉的声音。
夏茉莉说：“我追寻一下你的精神印记在哪个位面……不行，屏障太厚了。青云，你来和我一起看看？”
她和青云走到稍远的地方去聊了。
松棠有点儿紧张的声音冒了出来：“艾草，你现在还好吗？”
艾草点头。她想到松棠看不到她，又补了声：“还好。”
现在她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状态。但出于谨慎，她现在还站在原地，一动都没有动。
岑渔有点儿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她能有什么问题？”
“还是有可能出现问题的。”莉莉安说。她的声音和教皇的声音有些相似，都透着些温和的淡漠。
莉莉安问：“艾草，你想要怎么做？”
似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她的声音里带了些笑意：“之前，你总是对我们说这句话。你总是问我们想要做什么，怎么做。”
“但你很少说你想要做什么，怎么做。”
“现在，你需要做出你的决定了。”莉莉安说。
“我需要做什么决定？”艾草问。她再仔细看了一遍眼前的景象，问：“我要在她们之间选一方支持吗？”
自血珠中，传来了夏茉莉的，轻轻的笑声。
“不。”夏茉莉说，她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变响了些，“你还想女娲活着吗？如果你不想，那宝剑八——就是那个从吊坠里出来的女人，她能弑神。”
“如果你想女娲活着……那宝剑八就要被女娲融了。”夏茉莉和莉莉安确认了一下，继续说，“虽然宝剑八不一定乐意，但只要你开口，她就会照做。”
“有没有两全的办法？”艾草犹豫着问。
她总是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不会伤害到任何一方的办法。
“你仍然拥有你的技能。”夏茉莉说，“如果你杀了女娲，你可以用你的技能伪装成她，成为新的神。”
她的声音轻的像风：“而且世上，不会再有一个对你有威胁的，真实存在的神。”
艾草摇头：“女娲对我有恩。”
血珠那头，传来了低声的嗤笑。
青云反问：“你确定那不是在用你做实验？当时的她也快死了，不过是用你的命来赌一把而已。”
艾草不说话。
夏茉莉步步紧逼：“你想要谁活下来？是女娲还是宝剑八？”
艾草突然问：“你们能够影响这个世界吗？”
夏茉莉愣了愣，说：“暂时不能。”她问边上的人，“你能吗？”
没人应声。
但艾草面前的所有东西都仍停在原地。突然出声的狐狸血珠子没让她困惑，事情的发展倒让她有点茫然了。
她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她周围的景象没变。
艾草继续往前走。
她走到女娲和宝剑八之间。她试着挪一挪女娲的蛇尾，但它有点太重了，她搬不动。
她再去掰宝剑八的长剑，但它们都仿佛和空间牢牢地固定在一起，不论她怎么掰都掰不动。
艾草茫然又困惑地问：“只有我能动吗？”
她没有得到答案。
通过血珠与她联系的女主们也都在沉默。
于是，艾草就在沉默里继续往前走。
她走过沉睡的女人们，走过新建起的高房和田地。她走过森林和河流——人类的身体没有老虎好用，她便一晃变成只母老虎，肆意奔跑了起来。
她跑到了那块巨大的，曾经被称作母神石的石头面前。
母老虎艾草蹲坐在母神石面前。
她感觉自己的眼皮变得有点重。
是因为她跑了太远吗？艾草想。
她再晃晃头，将自己变回人类。这块母神石的底下已经被新生的小女孩画上了新的图画。
那里密密麻麻，都是用石头刮出来的彩色痕迹。
……彩色？
艾草伸手去摸它。
她触到那点彩色。
困意在这一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她终于无法勉强自己睁着双眼。
艾草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