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的声音有些空洞,好似等了很久似的,带着让人听不明、理不清的情绪。
顾依然的身体微微一僵,缓缓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好似磁场的正负两极,异极相吸。撞到一起的目光,再也分不开。
顾依然摆在桌子上的手慢慢地收拢,攥紧。
她直视着云初,缓缓地动了动唇,凉声说道:“你想知道凶手是谁?”
“是。”云初调整好略微紊乱的呼吸,沉声道,“我想替你脱罪。”
“是么?真的是想替我、脱罪?”她噪音清浅,在说道“我”字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仿佛意有所指一样。
云初点点头,语气坚定地道:“是。”
顾依然忽然笑了。
说是笑,其实不过是勾了勾唇。
她盯着云初,嘴角带着一丝狂妄和自负,凉声说道:“我要去案现场。”
云初神情微暗:“你知道,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
“我知道。”顾依然打断他,“我还知道,你会有办法带我出去。”
云初怔了怔,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那笑,好似乌云被拨开,明媚的阳光重见天日一般。
“好,我带你去。”他笑着说道,眼中带着与此刻面前这个女人眼中一样自负的光芒。
他曾说过,他们是同一类人。
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云初没让人失望,半个小时后,两人便光明正大地走出了警察局。
他亲自开车,车子是奶白色的越野,跟他一身黑的装扮完全不一样。
顾依然轻快地跳上副驾驶位,看着开车的男人,轻笑一声,随口道:“黑白无常。你还是这样的风格。”
云初直视着前方,虽然没有接话,可嘴角却少见地翘了起来。
“你是怎么搞定黑面神?”顾依然直接给江海取了个黑面神的绰号。
“不管怎么搞定,目的达到就行了。”明明是第一次听她叫江海黑面神,可云初却不用问,就十分默契地知道她说的谁。
顾依然不再多话,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淡淡地道:“我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嗯。”云初只是轻应了一声,依旧目不斜视地认真开车。
直到身旁传来轻浅的呼吸声,他才缓缓地侧头看过去。
她闭着眼睛安睡的模样,安静而平和,一点儿也不像个张狂自负、妄自尊大的凶狠之人。
云初眼底滑过一抹心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继续往前开去。
走到山路上的时候,实在太颠簸,还没到地方,顾依然就醒了。
“醒了?”云初侧头看向她。
他语气虽然平静,可眼中却隐隐带着一丝异样紧张感,仿佛在担心什么似的。
“嗯。”顾依然随口应道,对上他的目光后,怔了怔,随后勾了勾唇,说道,“怎么?不认识了?是我。”
云初呆了呆才回过神,看着她浅浅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继续开着车往山上驶去。
施亮死亡现场那间小木屋在南城郊外的一座小山上,车开到距离小木屋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无法再开上去。
他们将车停在路边,徒步往上爬去。
经过一个小坡的时候,云初先爬了上去,转身朝身后的女人伸出手。
她没有搭上他的手,抬头看他一眼,轻哼一声:“你以为我是她们,呵。”
她说着,绕过他伸过来的手,从一旁轻巧地爬上去,越过他就径直往小木屋走去。
云初无奈地收回手,起身看着那个自信的女人,不由自主地笑了。
顾依然走到小木屋门口,停了下来。
云初追上来之后,越过她,轻轻地推开了门。
顾依然眸色深沉地看着已经被清理过的小木屋,明明空荡荡地,可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一些挥之不去的画面。
“你先进去。”顾依然指着小木屋里面的那道房门,冷声道,“站到那儿。”
云初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乖乖地越过她,朝屋里走去。
他身形虽消瘦,可身量颀长,丝毫不亚于安若城。
至于外貌,安若城是那种张扬霸气、倾国倾城的俊美,而他却是那种略显忧郁的美男子,一频一笑牵动人心。
不同的类型的美男,还是不要作对比。
顾依然突然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看到上面显示的“阿城”两个字,神情冷了几分。
云初感觉到动静,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怎么了?有人找?”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顾依然凉声说道,冷漠地挂了电话,收起手机。
与此同时,被称作“无关紧要的人”的安若城,正站在安老爷子病房的窗前,看着窗外雪花飘飘。
今年的天气格外冷,才入冬不久,帝都就开始下雪了。
他不禁想起他的小妻子,想着给她打个电话,问一问她怎么样了。
他来帝都的时候,她尚在保释期,也不知道案子进展如何。
可没想到,她竟然挂了他的电话。
安若城有些担心,眉头紧拧,想了想,拨了个电话给欧阳凌。
再说顾依然这边,云初已经听话地走到小木屋里面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他没有立即转身,而是背对外面的顾依然站着。
“我准备好了。”他低声说道,打着只有两人懂的哑谜。
顾依然站在门口,探头朝小木屋观察了一眼,一只脚忽然后退一步,作出奔跑的架势,下一刻猛地力,奔进小木屋,朝着站在房间门口的云初扑去。
云初好似没有防备一样,被她扑倒,出一声闷哼,紧接着,两人扭打到一起。
虽然是真的扭打,可两人都拿捏好了分寸,谁也没有伤了谁。
片刻后,顾依然被云初锁住脖子,挣扎几翻都不能动弹,隐隐传来的窒息感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突然,她眸光一闪,抓着云初的手臂,猛地力往后退去。“呃!”一声闷哼,云初锁住她脖子的手突然松开,整个身体的力量往后倾了倾,便“砰”地一声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