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施杰惊呆了,就连在场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方才顾依然不给人阻止她的机会朝施杰走过去,他们都以为她傻、她笨、她一心寻死,可现在他们才知道,早在她走过去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原来,她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捡起施杰被踢落的那把枪藏在身上,主动走过去,不过就是为了更准确地朝他开枪——毕竟他身上绑着炸药,如果远距离射击,以她毫无经验的水平极有可能打中炸弹、引爆炸弹,那大家就真得陪着施杰一起了。而近距离就不一样了,施杰对她一个弱女子没有防备,她更方便找准要害出手
。
施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击中的胸部,鲜血涔涔地往外流,一脸震惊地捂住胸口,猛然抬头扫向顾依然。
“你以为一枪就能立刻要了我的命?可惜你还没那个本事!既然你打不死我,那就阻止不了我引爆炸弹!我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们陪葬!”
施杰阴狠地说道,嘴角流下两条鲜血,将被毁容的脸衬得越发可怖。
顾依然看着这样的他,身体猛地一颤,手一抖,手上的枪应声而落。
“依然!快回来!”
“姐!快跑!”
突然传来几道惊呼!
顾依然蓦地回神,发现施杰已经伸手去触动身上的炸药装置。
她猛地一惊,几乎没有多作犹豫就扑了上去,她扣住施杰的手腕,推着他不停地往后退。
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就通往艇底储物室的楼梯,有半截楼梯是腾空的,只要速度够快,就足以跌出去,坠入大海。
而她的目的就是将施杰推下去!就算是跟他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安若城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变得阴沉不已。
“顾依然,你给我回来!”他咬牙切齿地叫道,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紧张。
顾依然,你给我回来!
顾依然的脑子好像空了似的,她陡然听到熟悉的叫声,懵了懵,才下意识回头看去。
安若城站在几人前面,面色阴沉地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安若城在紧张她。
怎么可能?他说了,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她的死活与他无关。
他怎么可能还会在意她的生死?
顾依然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甩开这抹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推着施杰的动作一下也没有停过,眼看着就要跌落下去,她朝着安若城动了动唇,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再——见。”
她的声音极低,好像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就只是嘴唇动了动似的。
她的嘴巴刚刚抿起来,施杰的身体便被她推得腾空了!
“啊”地一声惊叫,施杰突然一把抓住顾依然的袖子——
不管他是出于本能地求生,还是为了带她一起赴死,他将她也带了下去。
“顾依然!”
“依然!”
“姐!”
数道惊呼声同时响起!
然而,顾依然已经随着施杰坠落下去,根本就听不见。
安若城第一个反应过来,飞快地冲过去。
游艇正在加速行驶中,等他冲到围栏边的时候,根本连个人影也看不到了。
那一瞬间,他突然慌了,紧紧地抓住围栏,大声叫道:“顾依然!”
她怎么能、怎么能死!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能死!
云初、江海、顾兮兮也奔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扶着围栏,朝下面望去。
除了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浪,什么也看不到。
这么高的地方坠落,恐怕就算是不死,立即派人去找,也难得找到人吧?
“姐夫,你想干嘛?”
“阿初你做什么?”
顾兮兮和江海同时叫道。
安若城和云初竟然想就这样跳下去救人。
真是被冲动冲昏了头!
“你们疯了吗?就这样跳下去,不仅找不到人,只会多添两具……”
江海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传来“轰”地一声爆炸声!
安若城和云初意欲跳海的动作猛地一僵,顾兮兮和江海拉人的动作也猛地僵住。
四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船尾的方向。
在他们这艘游艇驶过的海面上,因为发生爆炸,平静的海面被击起一阵强烈的波浪,炸弹巨大的威力冲击而来,几乎将他们所乘的游艇都震动了。
众人石化了一瞬间,安若城和云初突然推开拉住他们的顾兮兮和江海,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往下跳去。
眼看着两人都魔怔了,江海无奈之下,只得飞快地出手,将两人给敲晕。
云初伤势初愈,一敲就晕倒了,被江海接住。
安若城就没那么好运,直接软倒在甲板上。
他身旨体壮,并没有立即晕倒,而是晕晕乎乎地躺在那儿,双眼模糊地望着天空。
天明明还是那么蓝,阳光明明还是那么明媚,可下一刻,他的眼前突然变成一片黑白,什么都没了颜色。
原来,这就是失去她之后的感觉——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
痛,心好痛。
这种疼痛,远比方才得知她就是四年前那个女人、心痛得忍不住想要杀了她时,还疼百倍。
原来,他根本就不能失去她。
不能,失去她。
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双眼缓缓地闭上,眼角不知道有什么滚落出来,一直滑到耳朵上。
……
安若城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只感觉后颈疼得发酸。
脑子里好像滑过些什么,他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
眼前熟悉的一切,让他几乎不用多看,就知道自己已经正身处于江景别墅的卧室里——正是他们当初领证结婚时的新房。
因为要举办婚礼,这儿也被他安排着精心布置过,本来还想等他们在海上举行完婚礼之后,带着他的新娘回家,给她一个惊喜,可没想到……
“阿城,你醒了?”安雅担心的声音。
“总裁,你感觉怎么样?”欧阳沉关切的声音。
安若城缓缓地回头,朝他们看了一眼。
他没有说话,不紧不慢起身,下床,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看了一眼。
“现在什么时间?”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噪音沙哑得要命,就好像几天几夜没有喝水似的。“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三天了。”欧阳沉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