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如昼的手术室内,死一般寂静。
安若城身着无菌服,躺在手术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
手术床边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给他做手术。
她双眼直视着自己正在给安若城处理的伤口位置,面色紧崩,面无表情,目光呆一,偶尔又十分凌厉。
她看起来死气沉沉,可她的动作却快得像挽花一样,让人根本看不清她是怎么操作的。
快、准、狠!
手术室外,安若倾坐在椅子上,欧阳凌欧阳沉兄弟站在他身后,旁边还站着江海。
他们中的迷药药效已经过了,现在还是待在别墅里,刚好这儿就有这么一间设备齐全的手术室,好像是有人特意准备好的一样。
“她真的是顾依然吗?”欧阳凌看着手术内有条不紊地做着手术的女人,拧着眉头问道。
方才顾依然掌控身体的掌控权,救了他们所有人,之后她清醒过来,便将安若城带到这间手术室。
他们是药效过了才寻过来的。
虽然顾依然是医生,可看着里面那个女人冷酷的面色、冰冷的眼神,谁都无法将她与平时的顾依然联系起来。
可他们分明就亲眼看到顾依然亲醒过来,一脸紧张地将安若城带到这儿。
安若倾看着里面的女人,眉头也忍不住拧了起来。
连他也不知道,里面的女人到底是顾依然还是顾天尹。
江海拧着眉,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
唯独欧阳沉一颗心都挂在安若城身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总裁千万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欧阳凌担心安若倾的腿伤,强行将他带走,送去医院。
江海担心顾天尹随时会回来,对他们不利,想要打电话回警局寻求支援,可又一想,还是没有那么做。
他时刻守在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相信有他在,一定不会有事。
欧阳沉双眼一眨也不眨守在手术室外面,紧紧地盯着里面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手术上的人依旧一动也不动,做着手术的人也依旧飞快地动作着。
整整十二个小时。
就连守在外面的江海也变得精神萎靡不震,欧阳沉也困倦得不行,可里面的人依旧保持着高强度的工作。
直到,手术结束。
她站在手术边,安静地看了手术床上的人几分钟,才转身朝门口走去。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欧阳沉猛然一惊,往前一步迎上去,紧张地问道:“夫人,总裁怎么样了?”
顾依然低着头,停下脚步,听到欧阳沉的声音抬起头来。
她的脸,苍白得好像没有一点儿血色似的。
她的双眼好像呆滞了一样,一点儿光彩也没有。
她整个人,像是经历一场大病似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去一样。
“夫人?”欧阳沉担心地唤道。
虽然他很着急知道总裁有情况,可看着这样的总裁夫人,他怎么也不忍心追问。
“欧阳沉。”顾依然扶着一旁的玻璃墙,一字一句地说道,“等他醒来,告诉他,我要走了,替我跟他说一声‘再见’。”
仿佛耗尽力气似的,好不容易才说完一整句话。
欧阳沉还来不及思索她话里的意思,突然,他听到“噗”地一声!
眼间的女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双眼一闭,整个人像破败棉絮一样,转倒下去。
“夫人!夫人!”
……
欧阳沉请的专业医疗团队赶了过来,接手安若城,替他检查了身体。
各种各样精密仪器在他身上进行着探测,重视得不得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领头人开口说道:“欧阳先生,安先生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幸好有人及时给他做了手术,而且手术做得非常完美。不然他的生命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下去。”
听了医生的话,欧阳沉才知道顾依然为安若城做的有多么及时和重要。
在医疗团队小心翼翼地陪伴下,安若城被带下山,送到医院。
离开前,欧阳沉望着身后的别墅,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他已经让人查过了,这栋别墅是去云初生前的财产,这是他为顾天尹准备的礼物,在他死后,这栋别墅就是顾天尹的,名义上也就是顾依然。
他们这么多人差点儿都死在这栋别墅里,真是想想都让人唏嘘不已。
回到医院后,安若城便有专业的医闻团队照顾,而早一步被欧阳凌送到医院的安若倾,已经做完手术取出了腿上的子弹。
好在顾天尹那两枪没有伤及要害部位,他的腿算是保住了。
只不过,之前就被欧阳凌救回来,并送到医院的安宁,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还没有醒过来。
安若城没有醒,一切事情便都由安若倾说了算。
经历过这么一场生死,纵使安若倾因为任何事而对安若城有心结有恨意,也无法再恨下去。
他暗中操控着YR财阀,放过了安若城的倾城集团。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倾城集团是安若城为了纪念他而命名。
倾城,倾城,安若倾,安若城。
他们是同胞兄弟,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不管什么事,都不能将他们打倒,他们不应该成为敌对的一方。
“二少,你要放下一切了吗?”欧阳凌问道。
虽然他不知道二少为什么会恨三少,可不管二少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就算之前一样,他二话不说地在三少身边做卧底,帮助二少完成一些事。
安若倾靠在病床上,望着外面冉冉升起的朝阳,动了动唇,轻轻地说:“过去的一切,我想放下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我们兄弟俩站到对立面。”
欧阳凌嘴角微微翘起,显然很赞成他的想法。
可是,安静了片刻,他突然皱了皱眉,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二少,如果顾小姐醒过来你也不想争取了吗?”
两兄弟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虽然不是同一个,可她们共用同一具身体,目前的医学还真是无法将一个多重人格不同的人格给分解到不同的人身上,他们兄弟俩好像注定会有一场战争。安若倾的神色微微僵了僵,轻叹一口气,哑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真到那一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