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大学同学蛮精神，他们一年有个百八十万吧？你看，毕业十多年，同学之间的差距就出来了！不管哪行哪业，这个社会能活得自己感觉到舒心就很行了。”何接过空姐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随后看着窗外的景色说。
“对啊，首长您说得对。我在体制内待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其实每种生活都有每种生活的乐趣和烦恼，以前觉得进了体制就高枕无忧，但和我进体制前幻想的生活不一样，至少不能做到外面传的那样。”
何点点头，说：“体制这个群体，要完全意义上说靠工资过上稍富裕的生活，得到厅局级了。我们省厅局级一年收入大概三十多万左右，这收入在省内算蛮好了；像我一年到手四十多、五十万左右；我们退休后，会一次性给一百二十万经济补贴。所以，体制内靠工资可以过上富裕生活的话，也就是说，靠工资就能过上富裕生活的话，体制内得到前0.9%这个群体。”
“这有多难，你也清楚；但是，咋这个群体就是给了你一个下限，什么下限呢？就是你饿不死，如果节约一点、朴实一点，至少能够衣食无忧。但要想学人家做生意的，又要面子、又要钱多，怎么可能？很多人说有权就有钱，其实就是风言风语听多了。在县里，一个中等建制县，2000个公务员，7—8千事业编制，能够说自己有权的，就是那几个县直单位一把手、乡镇街道一二把手；三十多个县领导就不用说了，妥妥的实权派人物。全县300个正科左右，真正能有话语权的，不到100个，其余的什么乡镇人大主席，谁理你？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人情味大于其他，而现在大家人人自危，你没有实权，你是副处又有什么了不起？也就是说，在一个县里，你要所谓的有权，得在这134人里。有多难不用我说了，绝大部分体制内的人一辈子也就是个外表听起来光鲜的普通工作人员而已。”
张师杰听这些听得出神，只有体制内的领导、感受过这些的，说起这些数据来才真实，网上这个一榔头、那个一榔头都没讲到核心。
但他不明白何 副 省 长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
何接下来说了：“所以现在的学生想要过所谓的有权就有钱的生活，最好的办法是考好大学，走定向选调；普通选调也不行了，因为普通选调招的人太多太多了，不过比起普通公考生，也有优势，至少进了组织部的库里，当需要提拔一批门面型干部时，就得从选调生里找，为什么？因为这样符合政策，表示自己执行了该项政策嘛。”
“或者，直接考平台高的单位去，平台高，帽子多嘛！所以，不少人在忽悠说，有权就有钱，可又有几个人能到那个等级？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要珍惜现在的一切，你已经领先很多很多同龄人了，你如果不珍惜，那就真的辜负了我们。社会上流传的经验，那绝对就不是经验了，如果众所周知的经验都是经验的话，那谁都是成功者了。那句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很有道理。”
看着张师杰不断点头，何继续说：“不要听社会上的人讲那些，什么经常去喝酒吃饭结交朋友，有意义吗？有几个在真正的场合能帮你？咱这行注定了没朋友的，只不过总有不少人不信邪，非认为自己人格魅力大，非认为自己是例外！有啥例外的？都是人而已。很多人把身体喝垮了，把家喝散了，在外人面前貌似哪个单位都认识人，好像很牛x，往往这种人才是最可怜的。一辈子钱不多，权没啥，活跃在小地方各大场合的低端酒局中，懵懂了一辈子。”
说话间，飞机已经要下降了，空姐过来提醒大家打开遮阳板，何也就不说了。
飞机降落后，还在滑向廊桥时，远远就看到那台熟悉的红旗正停在廊桥边。
飞机一停稳，安全员就站在了头等舱和经济舱连接处阻挡想要提前下飞机的乘客。如果乘坐飞机时，飞机一落地平稳滑行时就看到安全员和空姐在头等舱连接处站着，大概率头等舱有高干。
张师杰安静地跟在何身后，左手手肘处挂着何的外套。
空姐笑容满面地说：“首长您一路平安。”
上车后，贺松看了一眼张师杰，笑了笑表示打招呼。
“首长，咱去哪儿？”
“回办公室，小张你给省委办和省府办值班室汇报下我的行程。”
“是。”
“是。”
前头的丰田开道警车警灯常亮，车子往省行政中心驶去。
车上，何闭目养神。
到了办公室，张师杰先去销假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打了不少招呼。
回到办公室，电话响个不停。
都是想来见何的，张师杰知道何这几天很累，当然不敢接进来了，于是乎直接婉拒了。
坐在办公椅上，张师杰给自己泡了一大杯浓茶，喝了一口后，开始做起台账来。
不一会儿，副秘书长把他叫过去了。
“省 长 在帝都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啊？”
张师杰当然不会说了，他马上说：“就见了几个老朋友，吃了几次饭，都在驻京办安排的。”
“就没有去见…”副秘书长继续问。
“没有啊。”张师杰表现得很诚实，大小王他还是分得清的。要是随意透露领导行程，他这个秘书也就当到头了。
“好，那你先回去，把这些材料拿给省 长 批阅，有几份直呈件我看了看，因为省 长 不在，我就直接批了拟同，你同省 长 说一下。”
“是。”
张师杰抱起副秘书长办公桌案头的一摞材料离开了。
副秘书长哪里会不知道张师杰瞒着他。张师杰不想说，他也不能、也不敢按着来问呐。
张师杰看了看材料，随后把分好类的那一摞抱进了何的办公室。
何这会正在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