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延端连叹几口气，正要开口质问，忽然柳延凌走到他面前，伸手拦住，道：“堂兄，放我我来。”
柳延凌冷笑道：“焦杏，我问你，你私取虎鳄刀一事，是不是真的？”
“是……”
“没有告知我堂兄，是不是真的？”
“是……”
“你拿到虎鳄刀后，是不是交给了伏羽者？”
“是……也不是。”
焦杏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人群一阵哗然，包括他的亲信，也离他远去。
远方悄悄看着这边的蛇人们，顿时议论纷纷。
“以前我就看焦副城主……不对，焦杏不爽，平日里阴恻恻的，哪有什么副城主的样子？”
“就是，稍微有些问题，就小题大做，动则把人关入大牢。”
“就说之前失格者的事情，人家柳城主在血战，他倒好，不去杀失格者，反而对我们严加看管。”
“……”
一阵阵窃窃私语，就像是利刃一样，砸向焦杏。
本就阴柔消瘦的他，摇摇欲坠，哆嗦着嘴唇，无力的辩解着：
“不……不是这样，我是收到了消息，想要将附近的伏羽者一网打尽。”
“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
焦杏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他自己也怀疑，是不是中了伏羽者的计，杀人屠村的武器，就是他给的。
“卫前辈。”柳延凌忽然抱拳道：“事情真相大白，卫前辈替高徒报仇吧。”
焦杏颓丧的站的原地，寒风孤影，引颈待戮，没有丝毫挣扎的意思。
所有人都在等待许宁出手。
忽然。
许宁转头看向柳延端，淡淡道：“你松了一口气吧？”
“什么？”正紧张握着拳头的柳延端，皮动肉不动的看向许宁，嘴角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焦杏敢向辖下村民出手，下次动手的对象或许就是我，晚辈确实松了一口气。”
晚风带来一丝冷意，柳延端背部绷的很紧，像是一块铁板。
柳延凌一怔，随后急道：“卫……卫前辈，您不会怀疑我堂兄吧？现在可是找到了幕后真凶，我们如此尽心尽力的替高徒查仇人，卫前辈您无端端怀疑，未免……”
未免太让人寒心了吧？
只要卫前辈轻轻一动手，真凶不就死了吗？
他急切的话语，似乎惹恼了在一旁小憩的虎鳄，它略微暴躁的挥动了下尾巴，顿时飞沙走石，大地隆隆震动。
柳延凌这才吓得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顿时惊觉，别看卫前辈一直态度温和，平易近人。
可这是和山上圣者大人一样的高人啊！
镜湖之下，隐藏汹涌。
一句话说不好，别说堂兄，连他也要交代在这里。
柳延端紧紧的握住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放松肌肉走到人群最前方，坦然道：“卫前辈既然怀疑我，我便自证，清清白白就是清清白白。”
他视线干净澄澈的看向许宁，仿佛有一股浩然之气，在身边流转。
许宁看了他几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要寻找证据审问你？”
“本来想直接杀了，可如此行事，怕佘吟佘鸣她们都无法理解。”
他忽然道：“你们这里有古琴吗？”
众人愕然，不知道卫前辈是什么意思。
柳延端也愣了一下，朗声道：
“晚辈府中倒是有一架，还是先祖传下来的，据说当年人族帝王用过，名唤沁羽琴，前辈要是喜欢，晚辈将其送给您。”
他回头吩咐道：“管家，去将沁羽琴取来。”
老管家匆匆而去，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没有人知道，这位高人是什么意思。
少顷，老管家抱着琴，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回来。
正想让佘鸣佘吟过去拿琴，忽然，许宁伸手一招：“不用了。”
沁羽琴脱手而出，飞到许宁前方的方桌上。
许宁手掌按在上面，稍微拨动琴弦，顿时道道清越之音，从琴上流出。
恍惚间，他竟然有股熟悉感，仿佛以前碰过沁羽琴。
应该是错觉……许宁在心中默默道。
琴倒是好琴，他在陆离簪珍藏的乐器中，也没见到有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晚辈粗鄙之人，只擅刀法，不通音律，此琴得遇前辈，如宝剑遇明主……”柳延端见许宁对沁羽琴爱不释手，眼中大喜。
“铮——”
忽然，许宁拨动一根琴弦，清越的声音，树下回响，压住了所有杂音。
天地之间，云彩草木，微风呼吸，仿佛都融入了琴音之中。
所有人眼中，都出现刹那的茫然。
乐道——问心之道。
许宁一边弹奏乐曲，一边问道：“柳延端，将你屠村杀人，嫁祸焦杏的事，如实说来。”
声若雷霆，仿佛天上神灵，在质问罪人，威严之下，没有人敢说谎。
柳延端眼中的挣扎，只出现了半息，就全部消失，他老老实实道：
“……谁不知道焦杏一直想抢走我的城主之位？每天过的是如坐针毡，我一直在想办法除了他，正好去年伏羽者忽然联系到我，让我帮他们做事……”
“对圣者大人们是否回归的争论，我并不关心，只知道十年城主后，拿到手的资源，是实打实的。”
“于是我和那些伏羽者，暗中布了个局，让焦杏巧合的得到伏羽者的消息。”
“焦杏想要夺走城主之位，肯定会如此大功心动……于是在我的设计下，焦杏这蠢货果然中计了，私自取了虎鳄刀，将它们给了伏羽者们。”
“……”
“本来焦杏的事，我是想要柳延凌将消息带到山上，圣者大人们再派人过来调查，没想到……竟然是卫前辈您先来此。”
“正好布局也差不多，此时暴露也没什么。”
伴随着柳延端句句如实相告，所有人都用惊骇的眼神看向许宁，这是什么神通，竟然能让人把所有心声都吐露出来？
许宁冷漠的注视着柳延端，看似五大三粗的他，实则鲁莽都是伪装，连柳延凌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可惜他不知道，大世界五百年来，新发展了一个旁门——乐道。
许宁虽然掌握的很少，但在陆离簪的耳熏目染下，对付区区一个二阶凝气境的炼气士，还是不成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