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这是要把家搬到驻地去吗?”
家里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安宁的东西少,就还是结婚带的那几个包袱,再加上家里叶凌洲的东西。他当兵,一年回不了家一趟,东西也很少很少,除了一些书本,就两身换洗的衣服。
小件儿就这么些。大件就是写字台,衣柜,床,衣架那些。
大件不用收拾,到搬家的时候,后勤来人来车一块儿就给搬了。
安宁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开始准备转天周末去部队探亲的东西。
也没有叶灵均说的那么夸张啦,就是做了几样拌菜,炸了萝卜丝丸子,包了点儿豆沙包。
吃的就这几样。
还有给织的毛坎肩,毛裤,又买了一套新的线衣线裤,就是秋衣秋裤。马上开春要换季,穿单衣之前,得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穿毛衣毛裤。
家里没有叶凌洲的旧棉衣旧毛衣,部队上发的是棉衣,根本没有中间过渡的毛衣。
以前没亲妈在,没有媳妇儿,没人给张罗。现在这不是有了嘛,当然得跟备上。
“你少说风凉话,你哥有人疼了,咱们高兴还来不及。”
叶后妈拍了她闺女一下,又说安宁,“别理她,啥也不懂。你收拾你的,这么做就对了。洲洲命苦,摊上我这么个后妈,啥也不会做,这些年穿的用的都是将就着。以后有你给他张罗,算是享福了。”
这说的,安宁都不会接了。
叶灵均帮着亲妈解释,“嫂子,妈没别的意思,她确实啥也不会做。咱奶也不咋会。要不然能给我逼得啥啥都会吗?我要再不学,过冬棉衣裳求人做来不及,早年我跟我哥手脚都是冻疮,遭老了罪了……”
呃……
这个,安宁更不好接了。
要这么比的话,安老娘虽说每年都最后一个换洗她的棉衣,但有爹和哥哥看着,好歹是给做上了。
“要么说呢,当妈的是个废柴,孩子就遭罪。我为姑娘那会儿,啥都是嫂子们帮着做,我娘就说我,将来结了婚有我难受的时候,自己不会啥都求人,憋屈。那会儿我就没往心里去,后来可不是都应验了。等以后,你们有孩子了,可不能再犯这样错误了。咱可以不干,但是不能不会。”
叶后妈说得一套一套的,安宁听着,只笑,不说话。
心里想着,她们的孩子?
那都是七零末八零后的孩子了,等他们长大了,那是啥条件?还做手工呢,有几个会的呀。
啥都能买到现成的,什么样好质量好样子的都有,何必自己花时间做?
只要不差钱,就没有享受不到的东西。
她重活一回,还开着挂带着空间,要还不能给她孩子创造足够他们想怎么生活就能怎么生活的条件,那她得找块豆腐撞死去。
“哎哟,妈,可别磨叨了,我耳朵都听出了老茧。将来我孩子才不要学,我都得娇养着。我孩子,什么都得最好的,吃好的用好的,啥也不干,就好好读书,将来喜欢什么就干点儿什么,不喜欢就在家里待着……”
叶灵均插科打诨的跟当妈的闹。
说的那话,听着一点儿不靠谱。
谁也不可能当真。
但是安宁却知道,她说这个,还真就能实现。
只是现在谁也不能想象,三四十年之后的日子,会是那么的天翻地覆。
星期六,搬家。
刘黑娃带着招待所的车,又找了几个当兵的过来,两车,把家里的柜子、写字台全都拉走了。
床和沙发啥的,那边儿有现成的,都是好的,用不上。旧的就留给下一家分到这个院子来住的了。
新家三层,楼梯在中间,一楼整个是餐、客区,除了会客厅,还有大书房,大厨房、小厨房,大餐厅、小餐厅。二楼东面是老两口的卧室和书房,西侧是叶后妈和叶灵均的房间,房间里都有单独的衣帽间和小书房。
三楼整个留给安宁和叶凌洲,东侧主卧、书房、衣帽间,育婴房。西侧两个儿童房,一男一女的。显然原来就是这么设计的,没改动。
叶家原来的东西少,搬到大别墅,东西全放上了,还显得房子很空旷。
中午就全收拾好了。
本来要招待帮着搬家的几个小伙子吃个饭的,都跑没影儿了。
刘黑娃给送了好些米、面和菜,在家里混了一顿家常饭菜,心满意足的走了。
搬家特殊,干体力活了饿得快,吃三顿饭。
第三顿安宁就不管了,吃过午饭她收拾了东西,搭着军区总部往驻地送菜的车就走。
“同志,请问叶凌洲家是哪一户啊?”
送菜的司机不认识叶凌洲,更不知道他家在哪。安宁自己到了大院门口,往里能看到三排平房,各家门前都带着小菜园。
就跟门口站岗的小战士打听,自己家在哪。
咦?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呢?
“访客请登记。同志,你是叶连长家的亲戚吗?”
岗哨的小战士眼珠子转着,拿了登记本让安宁写,一边打听。
“嗯,我是他爱人,来看看他。这不是还没有来过这边的家嘛。他今儿个能回家吧?”
“哎呀,嫂子呀。我就是五连的,五连一班于得水报告。”
小战士一听是连长夫人驾到,一个立正,就给安宁敬礼。
“哎,好好好。那个,小于啊,哪个院儿是你们连长家呀?”
登记表写完了,安宁就问。
“我带你去。东西我拿吧?”
身份不一样了,于得水热情得不得了。
接过安宁拿着的两个大包,跟另一边的岗哨打了个招呼,就带安宁往里走。
“我们连长身前士卒,平时不怎么回家里住,十天里得有九天都是住连长办公室的行军床,这边的钥匙就放在门口岗亭,赶上我们连谁来站岗,会过来帮着给菜地浇浇水啥的。”
大冬天的,园子里没种菜,这边就没人来。
是,门一开,一股子久没人住的霉味。
两间半的格局,进门半间,一半是厨房,一半是厦屋。中间是堂屋,还有一个里屋,跟五里堡安家的格局一样一样的。
这边儿的房子都差不多这格局。
正房,东西两面墙都是跟邻居共用。
没有后院,后墙是跟后身儿阴面的住户共用。
这房子建的,只正脸是单用,剩下三面墙全是共用。
这个省材料劲的。
屋子带的土灶火炕。
空荡荡。
灶一看就是从来没开过火的样子。那锅就是烧炕时热水用了。锅底全是水锈。
两间房,里屋啥都没有,完全空着。炕上连席子都没有。
外屋地上有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几本书,一个笑记本,一个台灯,一瓶钢笔水。
写字台边上一个凳子。
就是全部的家具。
这屋炕上好歹带了草席子。
炕头儿放着一床看上去很薄,叠成了豆腐块的被子。旁边放着一个枕头。
没了。
连个褥子都没有。
这就是叶凌洲的家?
忒简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