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刚才怎么坐到姜楠的位置上去了,你就这么想和她坐一块儿吗?”邬倩倩刚到自己的座位上,就迫不及待微微侧过脑袋,冲就在她身边的小男朋友不满道。
“没注意,不是想要坐她的位置。我就是没看清楚而已,连屁股都没有挨到凳子上面呢,一看到不是自己的名字就赶快起来了。”那个姜楠印象不太好的男生,就摇头否认,但是眼睛里却有一种微不可查的惶恐和兴奋,似乎是做了什么让他心跳加快的事情一样,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平复下来心跳。
“哼,这次就先相信你吧,还好姜楠也没看到,要不然她还以为你有什么色心呢?”邬倩倩就翘了翘鼻子,对自己小男友嘟嘴娇嗔道。
“放心吧,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她和我一点儿都不熟悉,我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对她有意思?”男生安慰自己的同伴。
两人这么在下面竜竜父,上面的监考编辑自然是发现了情况,顿时脸色不悦的咳嗽一声,然后才继续分发稿纸。
作文题目出来,叫做“一个行为艺术”,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解释,看着前方黑板上的标题,即便这些学生都有些人中龙凤的才华,可其中大部分也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中,倒是里面的零星学生,顿时就明白了这个作文题的立意所在,很快就在脑海中开始了构思。
随着第一声笔尖与纸面接触的沙沙声响,先是一个学生开始动笔,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在接下来的两分钟时间里,大部分学生都开始了这一次的写作。只有一小部分人习惯了完整构思好以后再开始写作,不过倒也没有像是中考会考一样,还有好心的老师提醒他们赶快做。
姜楠是完全理解了这个命题立意的那一部分人,其中的一个,既然题目就是一个行为艺术。那么不管是什么样子的行为艺术,都可以算在内了。而且自己也可以白描出某个群体或者是个体的行为艺术动作,将自己所要表达的思想直接通过对角色的描写表达出来,也可以针对某一种行为艺术完成一篇议论文,当然,在现在这个名字都叫做新概念的作文比赛上。后一种写作方式显然不会得到评委和编辑的认可,又不是人人都是周树人先生,哪能在须臾之间就构思出一片足够深刻而锐利的文章出来?
不过就算是以前一种方式,那个大多数成功破题以后的参赛学生都会选择的写作方法,姜楠也有信心从其中脱颖而出,毕竟她曾经见证过一个现在看来。更像是某种传奇的家伙的生活,即便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但因为彼此间的熟悉,所以对那个人的很多事情也是了若指掌,现在略略一回想,很多事情甚至都就是发生在她身上一样,印象无比深刻。而这其中可以称之为行为艺术的事情。也是为数不少的。
女孩在快速地构思,有了大致上的中心思想以后,关于如何具体的书写下去,那就不再是任何问题了,虽然在高二分班的时候,她最终选择了理科,但要论起作文文笔,姜楠自忖自己也是不输于任何人的。要想赢得最终的胜利,还是要看文章立意。
可就在她文思渐渐涌现,笔尖的划动也逐渐顺畅甚至是连绵不断的时候。一声极其突兀的“报告声”,打断了赛场众人的思路。除了极少数几个沉迷于自己的世界太深,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家伙,其他人全都下意识回头,看向了出声的那人。
声音是从姜楠侧后方传出来的。只不过女孩在略微一怔之后,就继续沉入到奋笔疾书的状态中,根本没有哪怕一丝的多余精力,来观望那个喊报告的人。
听到了这一声报告后,上面自然有监考编辑走下来,低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按照那位中年编辑的想法,这个学生一定是又闹出什么忘记带修改液,或者是钢笔没水一类的琐碎事情,可那个男生的报告,却让他第一时间愣在了原处,直到对方再次复述了一遍之后,编辑在愕然回头,看向男生指着的方向。
因为报告的内容,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样,而是一句“老师,那位同学好像带了什么夹带进来,刚才我看到她从书桌里面抽出来看了一下”。在经历了一瞬间的愕然和突兀后,编辑才终于弄明白,这句话到底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
姜楠在听到了前一句“报告”后,就再也没去关注身后的事情,不过她终究是没办法顺利写下去的,因为监考的编辑很快就过来,在她桌子边上轻轻叩了一下,对她低声而严肃地交待道:“这位同学,你先起来一下,我要检查你的书桌里面。”
“嗯?”姜楠一愣,随即偶写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这种表情在女孩身上无疑是很少见的,可那位编辑之前并不认识姜楠,所以对女孩的这种反应,也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只是再度重复道:“这位同学,我说,麻烦你先起来一下,我要检查你的书桌里面。”
这一下女孩算是彻底愣住了,就算她的心性远胜于同龄人,可在面对和老师差不多身份的监考编辑的质疑和喝问时,还是有些略带茫然地起身,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然后回头,就看到了去邬倩倩男朋友毫无表情的面部,以及邬倩倩同样惊诧愕然的神情,以及周围一序者聊过几句或者完全不认识的参赛学生,那种好奇中掺杂着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目光。
“这是什么?”监考编辑在姜楠坐着的那张桌课桌里面,果然掏出了一个小纸团,展开后一看,上面是整整齐齐上百行诗句,都用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蝇头小字,工工整整地抄撰在那张不过巴掌大的只掉上面。其中最多的是普希金和泰戈尔。然后也有一些比较生僻但文采却绝对数一数二的十四行诗,或者是律诗绝句之类。看到这种情况,编辑的脸色也格外不好看起来,再度移到姜楠身上的目光,在毫不掩饰的惋惜中。也充满了无可转寰的决然:“不好意思,这位同学你先不要参赛了,跟我出来一下吧。”
编辑不是老师,之前就没有应对好学生喊报告的情况,现在就更是不知道怎么做了,不过有一点他觉得自己能够把握清楚。那就是眼前这个女学生,已经不可能再让她继续存在于这次的赛场之上,要不然,对于整个新概念的声誉都是一次重大影响。
姜楠的确经历过很多,同龄人不曾经历过的事情,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里独身居住的过往。也让她的心智要远比看上去的坚强,但现在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些,却真的让这个女孩有些不知所措了。为什么邬倩倩的男朋友会突然举报自己,而桌子里这一张小纸条又是怎么来的?她非常肯定,自己根本没有作弊,甚至就连桌子里有这么一个小纸团都没有注意到。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位同学,我再次提醒你一下。这里是新概念作文大赛的赛场,而因为你的一些不当举止,所以暂时被取消了比赛资格,还请跟我出来一下,把情况解释清楚。”编辑又看了眼周围还在观望的学生,心知不能再让这个女孩留在教室里面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的时间呢。所以在对后面的监考编辑示意一下,两人凑到一起略微商议了几句后,他就再度冲姜楠发声道。
“这个纸条不是我放的。而且我也不知道里面有这个东西。”姜楠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可是却不敢相信,但不管怎么样,她的表现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不再有之前的茫然不知所措。而是声音清明且坚定地告诉编辑,自己没有做过他所认为的那种事情。
“纸条不是你放的?”编辑眉头皱起,对这个女生的印象也一点一点从同情和惋惜,转为彻彻底底的恼火和愤怒。
她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全华夏独一无二的作文大奖赛赛场,是所有爱好写作而且擅长写作的学生,展现自己能力,进而通向更高舞台的一个试炼场。这里是神圣的,也是庄严的,是不容有任何不良不当行为发生的地方,而眼前这个女生在做错了事情之后居然不认错还试图狡辩,这让把新概念作文大赛视为自己孩子一样的编辑,怎么能够忍得下去?所以当即,这位编辑就沉下了脸,以从未曾有过的疾言厉色蹙眉道:“现在我不是听你解释和狡辩,我是告诉你你应该出去,境况究竟是怎么样的,等作出详细调查以后,我们自然会得出结论！而且你要是没有带夹带进来,那么那位同学是冤枉你了啰?那他怎么看到你刚才在偷偷看纸条?”
“我的记忆力很好,如果是希望在比赛中用到一些名言精句,并不需要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如果不相信,老师你可以现场考我。”姜楠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埋头开始奋笔疾书的邬倩倩男友,很快就拿出了自己最为有力的证据。
这次编辑倒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但紧接着还是坚持己见:“要现场证明也可以,你先出去再说,不过我真的是非常怀疑,这张纸条怎么可能不是你事先准备好的?你自己看一下,是不是都是黑色的中性水笔,而且如果是震大学生留下来的纸条,他们有必要把字迹写得这么小吗……对了,字迹！”
说着编辑也不再听姜楠的解释,而是一把抓起女生桌子上的稿纸,然后擦擦眼镜开始仔细对比起来。
半晌之后,编辑极度失望地摇摇头:“行了,你不用说了,上面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我做了十几年的编辑,这点儿功力还是有的,你赶快跟我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