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天空漆黑高悬一轮冷月。
张元、吴三、杨辛三人正在红香楼坐着饮酒听曲,舞台中央的白霜姑娘怀抱琵琶起身,朝观众席位微微欠身后,便转身去了后台。
“我还没听够,白霜姑娘就要走了?”吴三端着酒杯,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杨辛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咀嚼,开口说道:“白霜姑娘隶属教坊司,能来红香楼那都是帮助和教坊司副使有交情,她肯定是不能在外留宿的。”
吴三闻言,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名梳着双丫髻,绿裙粉带的丫鬟来到他们桌旁。
“小女子见过三位大人,我是白霜姑娘的贴身丫鬟,白霜姑娘要回内城,希望这位大人能护送一程。”
绿裙丫鬟笑吟吟说着,目光却落到张元身上。
张元皱眉:“白霜姑娘想让我护送她回内城?”
杨辛也露出惊讶之色。
吴三攥紧拳头,毫不掩饰眼中的妒忌。
绿裙丫鬟点头:“白霜姑娘希望大人能护送她回内城,不知道大人是否愿意?”
张元斩钉截铁道:“不愿意!”
此话一出。
绿裙丫鬟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显然没想到张元回拒绝,要知道鹿枝县多少达官贵人,都想要亲近白霜姑娘,还没遇到张元这种男人,居然毫不犹豫的拒绝。
正当绿裙丫鬟错愕之时,吴三却站起身说道:“这位姑娘,麻烦告诉白霜姑娘,我叫吴三,我愿意护送她回内城。”
绿裙丫鬟看了眼吴三,勉强笑笑:“大人稍等,我去问问白霜姑娘。”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
俄顷,绿裙丫鬟回来对吴三说道:“吴大人,白霜姑娘说了,请吴三大人去后台。”
吴三脸上忍不住露出兴奋之色,朝杨辛说道:“杨哥,我去去就回。”
杨辛点点头,没有阻止。
等桌子前只剩下他和张元时,杨辛方向看向张元问道:“阿元,桃花运落到你头顶上,你怎么还拒绝?白白便宜了吴三?”
三人虽经常在一起喝酒玩耍,但论关系亲近,杨辛自然和张元更要好一些。
张元沉吟道:“太晚了,我怕有危险。”
杨辛愣怔一下,哑然失笑:“阿元,你就是太谨慎了,白霜姑娘是教坊司的人,每次护送都有教坊司都知压阵,一般情况下都不需要我们派出人手护送。”
“谁敢对教坊司的人动手?那可是官方的人,敢动手就是挑衅权威。”
张元道:“杨哥,我这个人从来没走过什么好运,白霜姑娘国色天香,她能看上我什么?”
“所以一般遇到这种‘好事’,我都有种逆向思维,一般不是好事。”
杨辛喝了杯酒:“逆向思维?什么东西,你嘴里老是蹦出一些新鲜词汇。”
张元笑笑:“反正大约就是那个意思,我从来不相信好运会落到自己身上,保持这种心态,做事才能安心,不会产生心理预期落差。”
律~~律律……
红香楼门口,车夫牵着马车嘴里呼喝着停下。
白霜姑娘穿着白色貂皮大氅,身边跟着丫鬟、吴三走出大门。
白霜姑娘看向吴三,浅浅一笑:“吴大人,今日麻烦你送我回内城,小女子感激不尽。”
吴三抱拳道:“能够送白霜姑娘一程,是吴某的荣幸,白霜姑娘何必客气。”
护送马车的还有两名教坊司都知,穿着黑色劲装,腰间佩刀。
吴三又挑了两个帮派成员跟随自己一起,沿着宽阔的青石马路朝内城前进。
内城是鹿枝县真正权贵居住的地方,包括知县、县丞、县尉等人全部居住在内城。
外城不宵禁,而在内城则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夜晚派人巡逻,子时过后,街道若是出现可疑人员,很容易被发现。
这也极大增加了内城的安全性。
车毂碾过石板,嘎吱嘎吱的响着,吴三站在马车旁,正和白霜姑娘聊着天,“白霜姑娘,你今日弹奏的小曲,真是让人魂牵梦绕……”
白霜姑娘笑着说道:“吴大哥若是喜欢,以后小女子单独为吴大哥演奏!”
这句话明显带着一些暗示,吴三闻言,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沫。
马车来到一条宽阔大街,这属于居民街道,夜晚没有经营的酒铺和面摊,黑漆漆静悄悄一片。
白霜姑娘忽然脸蛋发红的,压低声音说道:“吴大哥我有点内急,想要更衣……”
更衣是委婉的说法,就是上厕所。
吴三看向四周,正好有条无人巷子,便招呼车夫停下:“停!”
一教坊司都知皱眉道:“吴兄,你这是干嘛?马上就到内城了,中途停车可能会有危险!”
吴三满脸凶横,瞪着对方:“你怕什么?出了事情我负责。”
都知虽是教坊司的人,可职务最低,而吴三又是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他犹豫了一下,也不敢多言。
吴三冲马车内说道:“白霜姑娘,请下车。”
丫鬟掀开帘子,白霜姑娘低头钻出马车,一只纤弱白皙的小手放到吴三手中,微微点头:“劳烦吴大哥了。”
吴三摸着掌心嫩滑如玉的小手,心神荡漾,连忙说道:“白霜姑娘何必跟我客气。”
三人走到附近一条漆黑小巷。
白霜看向吴三说道:“还请吴大哥在此处。”
吴三点头:“那是自然。”
旋即,白霜和丫鬟走入黑色小巷内。
就在这时,街道两侧商铺屋顶,潜行着十几名黑衣人,手提钢刀,黑色面巾蒙着脸,只露出双眼。
其中一人手掌一挥!
歘欻欻……
数十枚暗器如寒星般朝着马车爆射而去,两名都只,两名炸雷帮的帮众,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身中飞镖,发出闷哼。
十几名黑衣人持刀跃下房屋,直接砍杀过去,四人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当场被砍得血肉模糊,死得不能再死。
“贼人!”
吴三顿时头皮发麻,拔出钢刀想要冲进小巷带走白霜姑娘。
十数名蒙面黑衣人已经扑杀过去,围攻吴三,刀光剑影,吴三胳膊胸口都挨了一刀,鲜血流淌,噔噔后退。
旋即一把冰冷钢刀架在他脖子上,对方冷声道:“不想死,就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