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县衙,张元又去了一趟堂哥家里,告诉堂嫂连夜收拾好行李,第二天就来接她离开。
随后,方才回到家里,惠姐烧了水,盛在木桶里面。
“阿元,今天让我帮你洗脚吧?”惠姐放下木盆后,没有离开房间,而是开口说道。
张元点了点头,挽起裤管,把双脚放到木桶里面。
惠姐则是搬来一条杌凳坐下,开始帮他洗脚,嘴里说道:“阿元,我今天出门买菜,碰到一个街坊,她家原先也在外城。”
“我听她说,赵蓉一家人死了,家里遭了恶贼,为了抢粮食,把一家四口都杀了。”
说着,惠姐哽咽起来,肩膀微微抽动。
张元叹了口气。
她知道惠姐心里愧疚,当初是她把赵蓉赶出院子,让她回来外城生活。
张元安慰道:“惠姐,要怪,就怪这不让人活的世道吧!”
张元闭上眼睛,半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闪过半年来的所见所闻,黑市里被关在铁笼的人票,那些神色麻木,眼神空洞的少女。
外城更是如同炼狱,为了一口粮食,就能拔刀杀人。
至少,他现在过的很好,有钱、有肉吃,有武功,也有地位,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只有堂哥张铁那种人,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小捕快,明明自己也有家,至少比普通人过的好一些。
偏偏为了所谓的正义,加入反贼,而且还敢去砍县尊的脑袋!
“惠姐,好好睡一晚,明天就离开,去青州好好过日子。”张元开口说道。
“嗯。”惠姐默默点了点头。
而后,惠姐把他的腿从木盆里拿出来,大腿上垫着一块粗布,搭在上面,帮他擦干水,“阿元,你早点休息。”
……
县衙,后院!
某个房间里面,灯火摇曳,门口守卫着八名身穿甲胄、腰挎佩戴、背着弓弩的守卫,神色冷肃,目光不动,却时刻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而在房间里面,则传来少女们凄惨的叫声,还有野兽般的低吼。
守在屋子外面的士兵,对此,似乎司空见惯,并没有任何表情。
吱嘎!
片刻后,房间的门被从内打开,一名青年穿着白色里衣走了出来,面色阴翳,冷笑道:“都是一些不禁玩的贱货,你们收拾一下。”
青年沿着廊道,朝书房方向走去,书房内亮着灯光,一名穿着红色大氅的女人,正坐在凳子上。
青年走入书房,见到红衣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周姑娘,让你久等了。”
周毓缓缓地抬起头,眼眸里悄然掠过一丝血色光芒,薄唇微翘,带着烟视媚行的魅惑之力,笑笑道:“倒是我不懂风情,耽误了桑公子的好事?”
桑郁直接在凳子上坐下,说道:“都是一群贱种罢了,玩起来没什么意思,挨我几条鞭子,就疼得死去活来。”
周毓沉声道:“桑公子,今日我约见你,是为了正事,根据我的情报,那群反贼最多三日后,就会对鹿枝县发动进攻。”
桑郁眯起眼睛,冷芒浮动,而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冷哼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想要造反,真当朝廷没办法镇压他们?”
周毓道:“只要桑公子愿意帮忙,这群反贼可以交给我处理……”
桑郁微微颔首:“没问题,只要周姑娘愿意跟我合作,我们都能得到各自想要的好处。”
“恰好薛封也死了,冷桂又回了帝京,现在鹿枝县由我做主。”
“没有人会阻扰我们的计划。”
周毓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对了,桑公子,我密探在反贼那边得到重要消息,当日跟随荆唐闯入洪府的人中,有一人名叫张铁,对方还没死……”
桑郁食指轻轻敲击桌面,意味深长:“张铁?那个铁手张元的堂哥?”
本来以张元的地位、身份,还入不得桑郁的法眼,不过张铁斩杀薛封的事情,闹得太大,薛封明面上乃是斩妖司的巡察使。
连桑郁也听过张元的名字,只是一直没放在心上。
“此人有点意思……”桑郁喃喃自语,眼眸掠过一丝阴冷。
……
第二日一早,张元让惠姐和两位嫂子收拾好东西,在府邸内等候武赤过来接应,而他则穿戴好衣服出门,准备去堂嫂家里,把堂嫂一家接走。
哐当哐当!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张元眉头一皱,心生警惕,挥了挥手,让惠姐和两位嫂子暂且回屋,他走到门口,拉开门栓打开门。
门口,站着两名县衙兵丁。
“张大人,有紧急任务,需要你马上跟我们去执行。”一兵丁说道。
张元眉心紧蹙,他居住的宅院,一直没向外人透露过,兵丁能准确找过来,说明自己居住的地点,或许早就暴露,或许有人查过自己。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张元有些不舒服。
“好。”
张元点点头,跟随两名兵丁出门,心里隐隐有不好的感觉,这是武夫境界越高后,面对危险来临时的第六感。
捏了捏拳头,张元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至少在鹿枝县,能够留下他的人不多,如果情况不对,见机行事。
跟随两名兵丁,来到主街道,街道上庞城还有三名穿着铁浮屠的桑家亲卫,都在等他。
见到张元过来,庞城脸色微变,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张元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他从庞城的脸色,看出来,很可能出了事,而且跟自己有关系。
否则庞城不可能对他视若无睹,甚至想要撇清干系。
张元暗暗鼓动气血,跨步上前,拱手道:“张元,见过诸位大人。”
昨天曾在县衙见过的铁浮屠林岩,两只眼睛透过面罩盯着他,眼神锐利,问道:“你就是张元?张铁的堂弟?”
张元继续保持着拱手姿态,“是!”
林岩冷哼道:“你堂哥乃是反贼,参与洪知县灭门案的元凶之一,你可知道?”
张元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诚惶诚恐,弯腰低头:“属下完全不知!”
虽然低着头,但张元感觉林岩锋利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片刻后,林岩方才说道:“我暂且相信你,不过你得跟我去办一件事,跟我去抄家!”
抄家……
自然是抄堂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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