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院书房里,门扉敞开。
屋外细雪飘洒,寒气弥漫,树木枯枝伸向灰蒙蒙的天穹,萧瑟而孤独。
伏王坐在书案前,批阅手下报上来的卷宗,全国十四州各地的情报,按照轻重急缓,每日都会送到他的桌面,让他参阅朱批。
揉了揉眉心,伏王端起茶盏,浅啜一口。
哒哒哒~
这时,冷桂沿着廊道走进书房,身上套朱红防雪斗篷,进门后便是躬身拱手:“义父。”
伏王看到冷桂,紧绷的脸庞,多了一抹笑意:“阿冷,崔家父子的死,查清楚了吗?”
冷桂放下双手,开口说道:“仵作已经查验完毕,崔家父子身上的伤都是被人打出来的,和狗妖没有关系,而且我调查了几起之前的狗妖犯下的案子,查到一丝蛛丝马迹。”
伏王抬起手掌,打断她的话,缓缓开口:“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用继续查下去了。”
“是,义父。”冷桂叹息一声。
她知道义父在担心什么,继续查下去,一定会查到崔多多勾结狗妖的事实,而这件事情一旦传开,对斩妖司衙门不利,很可能被内阁、镇魔司抓到把柄,当朝弹劾。
陛下也会对斩妖司不满,丧失信心。
伏王笑了笑:“阿冷,先坐下吧。”
冷桂在凳子坐下:“谢义父。”
伏王端茶茶盏,又喝了一口,“杀死狗妖的人,查到了吗?”
冷桂皱眉,轻轻摇头:“暂时还没有,对方是一位高手,几乎将狗妖身体撕碎,崔多多、崔遥更是被一击毙命,我猜测对方可能是四品高手!”
伏王放下茶盏,喃喃自语道:“四品么?”
冷桂蹙眉,目露沉吟之色:“难怪义父怀疑是张元?”
斩妖司内的人都知道张元和崔多多有恩怨,如果崔多多是死在街头巷尾,很多人会怀疑张元。
但现在情况不同,崔多多和一只狗妖死在一起,那狗妖的实力强横,媲美五品巅峰,而且妖兽肉身强横,强于人类,想要杀死它,是很辛苦的事情。
一般五品炼气士都办不到。
伏王微微摇头:“我不确定,但张元此人虽是武夫,但实力很强,可能是我想多了……以他的能耐,应该杀不死狗妖。”
“暂时不用查了,或许是路过的高手,顺手斩杀了狗妖。”
冷桂微微颔首,对义父的猜测,不置可否。
伏王又继续问道:“如烟花魁的底细查出来了吗?”
冷桂站起身,抱拳拱手:“请义父责罚,那位如烟花魁行踪隐秘,而且似乎很了解我们斩妖司侦缉跟踪的手段,而且她身边好像还有隐藏的高手,我一直没查到她的身份。”
伏王缓缓闭上眼睛,胸口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行了,如烟花魁你也不用查了。”
冷桂一愣:“义父,你知道她是谁?”
伏王微微颔首:“只是猜测而已,最近北方各地雪灾严重,红莲教、乱贼们又有所行动,还有镇南王一直在囤积兵马、粮草,我很担心。”
冷桂面色凝重:“镇南王真要造反?”
伏王揉捏起眉心:“红莲教、乱贼们捣乱,都是小问题,无论是他们的组织结构,包括兵器装备,都无法和朝廷抗衡,只是以卵击石,但镇南王若是在南方起事,那就麻烦了。”
……
张元、叶辰、徐阿宝、陆壮四人离开斩妖司衙门。
叶辰心情轻松,笑道:“崔家父子和狗妖一起死了,咱们以后也不用担心了。”
“今天我做东,咱们去教坊司打茶围,阿宝怎么样?”
徐阿宝一脸正色,摇摇头:“叶兄,我之前已经说过,我要努力练武,以后去教坊司的活动,不用喊我。”
叶辰勾住徐阿宝的肩膀,笑眯眯说道:“徐兄,今天是一个高兴的日子,你要努力练武,我自然不会阻拦,但要劳逸结合,我知道你戒酒了,我们今天不喝酒,就听听曲喝茶?”
徐阿宝犹豫道:“不喝酒?”
叶辰点头:“不喝酒,就去听听曲,一起喝茶坐坐。”
“陆壮,跟我们一起去。”
他没有提张元,因为张元一般不跟他们去教坊司,而且是去玉京河畔的花船,现在斩妖司衙门内,谁都知道张元和如烟花魁的关系。
陆壮慌忙摆手:“叶哥,不行,我要是去教坊司,被娘子知道,回家又得跪搓衣板。”
陆壮惧内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最后,还是叶辰和徐阿宝一起去了教坊司。
……
一个月后,大雪如鹅毛,飘洒人间。
院子里的树叶、凉亭顶部、屋顶都覆盖上一层白雪,银装素裹,天地间,萧瑟冷寂的味道,弥漫而开。
【易筋经】突破161层,再有两个月时间左右,应该能达到聚气境,相反聚气、凝丹则比较容易,打通静脉后,形成一套内部循环的气机流淌系统,然后丹田凝聚血丹,提高爆发力。
张元觉得这和【黑蛇玄功】有异曲同工之妙用。
穿上防雪防风的黑色斗篷,带兜帽的那种,张元出了门。
最近一段时间,如烟姑娘偶尔会联系他,邀请他上船喝酒……
只是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七八天,有时候则是一个月才会联系张元,张元主动联系,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让他心烦意乱。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实在如同猫儿抓心般难受。
张元怀疑自己,很可能被pua了!
“如烟姑娘……”
张元再次登上花船,拱手行礼。
船屋里四周盆架上放着火盆,燃烧火焰,空气里弥漫着松香碳火的味道。
一四方小桌,摆放在一张软榻上面。
小桌上也放着一炭炉,温煮着酒水。
柳如烟穿着一袭雪白粉边的裙子,部分乌发盘成精美发髻,余下的则是绕过脖颈,顺着丰腴胸脯垂落,明媚皓齿,一颦一笑,柔情动人。
“张公子,喝酒!”柳如烟给他斟满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白玉酒杯笑着说道。
张元端起酒杯,双方杯子磕碰,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这酒水入喉温热滑腻,而后喉间便感觉到一阵灼烧感,通体舒坦,吐出一口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