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东凯站起身来,审视着孟黎明:“别看你年纪小,但我看出来了,孟家所有人,都听你的。咱们打个商量,我替我儿子投入四十万,你们可以立即上马卫生巾生产设备,如何?”
孟黎明果断摇头:“辛伯伯,我欢迎有人来投资,但投资额必须低于我出资的二十三万元,我,必须拥有厂子的绝对话语权,否则,免谈。”
以儿子的名义投入四十万,远远高于孟黎明这个最大股东,这哪里是投资,这是替太子爷夺权篡位来了,辛东凯这个爹,以后肯定要垂帘听政,孟黎明做任何决策都可能被叫停,孟黎明才不同意呢。
辛东凯轻眯了眼:“国内卫生巾生产设备尚属空白,没有我,你去哪儿买设备?你的五十四亿梦想,只能在梦里实现了。”
孟黎明微微一笑:“伯父,我已经打听到了,两年前,恒大公司向香港仁兴贸易有限公司进的设备,当时价格三十五万元。我月初就向公安部门申请了户照,钱一攒够立马去进设备。没有您,我也可以实现梦想,只不过迟一两年罢了。”
辛东凯面色僵住了,完全没想到,小丫头没通过他,不仅打听到了设备出处,还知道了底价,杀了他一记回马枪,猝不及防。
辛东凯沉吟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有了梦想,早实现总是好的。就按你说的,我代儿子出资二十二万元,少于你的二十三万,保证你绝对说了算。我只有一个条件,把我儿子留在辽县半年,脱离原来的生活。”
孟黎明了然,辛东凯不差钱,他只是想给儿子来一场变形记,彻底转性。
孟黎明眉头紧蹙,留辛东凯一天两天成,留半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辛东凯把桑塔纳钥匙和钱包推给孟黎明:“收了这些东西,你能留住他一时,至于能不能留住他半年,就看你的本事了,投资款,每月打入四万,半年打完。纸的销路也不必担心,有你葛叔叔在,他会帮你联系所有能联系得上的高档酒店。”
孟黎明:“……”
葛双山:“……”
老狐狸,一件事算计了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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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架起来了,羊烤起来了。
城里来的老少俱都感觉边吃边烤全羊,很是新鲜兴奋。
正吃着,门卫急匆匆跑过来,在辛红梅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辛红梅脸色变了,忧心的看向大儿子孟爱国。
孟黎明把辛红梅拉到一边,悄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辛红梅一脸愁容,孟爱国的前岳母就在造纸厂门外,递来消息,安华想不开,喝农药自杀了,正在县医院抢救,让孟爱国去看一眼安华。
辛红梅心底的气窜得八丈高,这算什么事啊,有心不让爱国去吧,万一人家真自杀了呢,儿子岂不是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有心让爱国去吧,万一是安家的圈套呢,以后可就破裤子缠腿,怎么甩也甩不掉了。
孟黎明叹了口气:“大娘,你和爱国哥都别露面了,我去一趟吧,不管是真是假,咱家都有退路。”
辛红梅点了点头,孟黎明独自出了大门,葛菲菲追了上来,热情道:“造纸厂地理偏,我开车送你。”
孟黎明没过多推辞,二人开车出厂大门,安妈妈挥手拦车,葛菲菲瞧孟黎明没有让停车的意思,一轰油门开过去了。
到了县医院急诊室临时病房,推门前的刹那,孟黎明的头脑反而冷静下来,知己知彼,自己得先打探对方到底喝没喝农药才好占据谈判主动权。
孟黎明又转到了医院收费处,孟黎明使劲儿掐了下大腿,眼睛瞬间红彤彤的,拿着五百块钱递给收费员,在收费员拿走的瞬间,又抽了回来,楚楚可怜的问:“医生姐姐,我们是安华的家属,上午刚交了五百块钱押金,现在又通知交五百块钱……这可是我们全家卖血的钱,不知道够不够……您行行好,给我透个底,之后还要交多少钱,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收费员查了上午收的票据,“咦”了一声:“安华?没交五百啊,钱也够啊……”
怕孟黎明不相信,收费员把押金票展示给孟黎明:“你看清楚了,交的是一百,不是五百,我可没多收……这姑娘来的时候我有印象,低血糖,在门诊补点葡萄糖就行了,是她妈妈哭着喊着非要住急诊病房……”
孟黎明气得走出医院,坐在花坛边,呼呼蕴着气,感觉要原地爆炸了。
孙家人坏,是人所共知的坏,坏起来孟黎明还没那么生气;
安家人,平时老实人,焉坏起来,让人有种人之初性本恶的崩溃感。
葛菲菲坐在她身边,轻声说道:“安华,是你大堂哥的对象吧?不想分手?一哭二闹三上吊?”
孟黎明错愕的看向葛菲菲,没想到她只是送了自己一趟,就猜出了事情的大致。
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门卫向辛红梅汇报、辛红梅和孟黎明对话时,眼睛都不自觉的瞟向孟爱国,忧心忡忡,显然,这是件麻烦事,还与孟爱国有关。
等到了医院,病房门口的名笺上,写着姓名安华,年龄二十二岁。
葛菲菲一下子就猜到与孟爱国的感情有关。
孟黎明叹了口气,便把孟爱国与安华的感情纠葛给说了。
沉吟片刻,葛菲菲站起身来,伸手拉起孟黎明:“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走,咱们大大方方去病房看望病人。”
葛菲菲带着孟黎明先去商店,花钱买了不少补品,重新来到病房。
安妈妈已经回来了,正急着让女儿躺下,被孟黎明二人撞了个正着。
安妈妈脸色一撂:“怎么是你们来了?爱国呢?”
没等孟黎明开口,葛菲菲已经开口了:“爱国正陪着我爸喝酒呢,临时走不开,让我和明明先来看望安华,听医生说是贫血,我们买了营养品,还请阿姨笑纳。”
安妈妈脸色犯疑:“你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孟家有你这么一号亲戚?”
葛菲菲有些娇羞道:“阿姨,我和爱国不是亲戚……我是他对象,今天是会亲家的日子,孟叔、孟婶和我爸,正一起吃饭呢……”
安妈妈脑子轰的一声响,本来还抱有的希望,瞬间倒塌。
安华瞬间泪流满面,气得呜呜哭,嘴里埋怨:“妈,我都说你别再扯幺蛾子,你偏不听,丢死人了!”
安华把头埋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了。
孟黎明和葛菲菲出了医院。
孟黎明忧心道:“她,不会真想不开吧?”
葛菲菲安慰道:“这个安华,什么事都听她妈的,是不可能真正自杀的。她若真能连命都豁得出来,凭你哥那么心地善良的人,早就被拿捏了,发展不到今天这个局面。”
孟黎明怪异的看着葛菲菲,想到了一种可能:“菲姐,你不会,也看上我哥了吧?”
葛菲菲没有反驳:“有问题吗?”
孟黎明讷讷回答:“没、没问题。”
葛菲菲,一个霸气十足的省级酒店女经理,看上小两岁的县级造纸厂卑微小厂长,怎么看,都是后者堪忧,有种唐僧被女妖精拿捏的即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