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家又度过了大年初一,大年初二李芳要回娘家拜年,孟黎明便搬回了自己的小平房。
大年初四,大伯一家才回来,又邀请孟黎明过去一起。
直到大年初八,服装厂和造纸厂开工,孟黎明的生活总算回归了正轨。
上班第一天,孟黎明就迎来了一个当头棒喝:辛少的车刚进辽县地界就被扎破了胎,下车查看,辛大少被人蒙了头痛打了一顿,车也被砸了。
虽然没看见是谁干的,但孟黎明心知肚明,肯定是申威。
辛志鹏故意进舞厅使坏,成功关停了申威的舞厅,李刚也进了大牢,想要复营不知道猴年马月,申威恨死了辛志鹏,报复他也是情理之中。
没有人证物证,辛志鹏这顿打,怕是要白挨了。
孟黎明想找周所长帮想办法,辛志鹏大手一挥,不让孟黎明插手,还说什么江湖事,江湖了,不给警察叔叔添麻烦。
孟黎明严正警告辛志鹏不许惹祸,辛志鹏扔下一句“山人自有妙计”,便故作神秘不肯多说了。
辛志鹏住院的当天晚上,辛东凯就从S城赶过来看儿子,随后出去找了辽县几个开发商喝酒。
次日上午,申威就带了丰盛的礼物来看望辛志鹏,是真心的看望,不是威胁的那种探望。
别说什么最基础的医疗费、营养费等等,就连病房里都增加了新设备:电视机、录像机、录音机、游戏机,应有尽有,学过护理的漂亮小姐姐二十四小时在医院待命,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向小姐姐提。
说“任何需求”四个字的时候,申威别提多眉飞色舞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需求”。
辛少直接回怼了句:“你不会让我再被警察叔叔当‘六害’给扫了吧?”
申威一怔,立马心领神会,不仅赶走女护工亲自照顾,把先前郭兰英的手术费、治安处罚钱全都付了,甚至连砸坏的红色桑塔纳,都去旧迎新。
这孝顺程度 ,简直无懈可击,让辛少一度怀疑自己找到了流落在外多年的乖孙子。
申威这样表现,孟黎明一点儿也不意外。
申威没学历、没资本、没靠山,从一个小混混,最后发迹成房地产商业大鳄,凭的就是这身溜须拍马的功夫。
他若想讨好谁,能把那人从头到脚都拍舒服了,一起出门,连内裤都帮你洗的那种。
只要办成事,他比狗还会做狗。
这一番操作下来,别说辛东凯和辽县的开发商了,就连辛志鹏的气都消了。
辛志鹏与申威的冲突,暂时划上了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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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葫芦起了瓢,孟爱军急匆匆的来找孟黎明,说是服装厂出事了。
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孙金良的那个堂侄子孙林山,见黎明服装厂挺赚钱的,另起炉灶,自己开了家服装厂,不仅如此,还高价抢购了皮毛厂未来一年的皮货,撬走了黎明服装厂一大半的缝纫工。
皮货可以去外地皮毛厂另行进货,可被撬走了成手缝纫工可不好招,手里都是急着要的老主雇订单,招新手缝纫工的话,品质上不好交待。
孟爱军嘴里碎碎念:“我就说不能把衣裳卖给孙林山这种小人吧,你偏不听。现在倒好,不仅偷了款式,还把缝纫工给撬走了。”
孟黎明开解道:“衣裳卖得好,自然有人抄袭,又不是只有孙林山一家抄咱家。只要咱讲品质、讲款式,他们就只能像蚜虫似的跟在咱屁股后头跑,咱是正统,他是赝品,永远上不了台面。”
孟爱军小声嘀咕:“别人抄版是抄版,可没把缝纫工也抄走啊!这孙林山,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然我收拾不死他。”
收拾孙林山是后话,可一时半会儿去哪儿雇那么多成手的缝纫工啊!时间不等人,那么多的订单嗷嗷待哺呢。
不经意间,孟黎明瞟见了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写着母螳螂、红蜘蛛、美女蛇等字样。
这是孟黎明记录写作灵感的小本子,这几个动物名字是她新开篇的刑侦小说单元名字备选。
如《十三号女子监舍之母螳螂篇》,是指一个女人,被拐进大山后,被逼为男人生下三个孩子,女人不堪其辱,反杀了丈夫。
这个小说名字,结合的一定动物的属性,比如,母螳螂在生下孩子后,为保存体力,会吃掉公螳螂。
其他小说名字依此类推。
监狱?
孟黎明眼前突然一亮:“爱军哥,我知道去哪里找人了,要多少有多少!个个都是踩缝纫机小能手!”
孟黎明拉着孟爱军就奔了S城唯一的一所女子监狱。
报名要见监狱长,警卫压根没帮她们通报,只以为是哪个女囚的家属想找监狱长走后门。
孟爱军气馁了:“明明,人家一个大监狱长,能见咱这小虾拉米吗?回家赶紧招工吧!”
孟黎明回到招待所,瞪着眼珠子想了半宿办法,早晨天不亮就把孟爱军拽出了被窝:“爱军哥,你赶紧雇辆货车,回家把造纸厂和服装厂的营业执照全都拿来,再拉一货车卫生纸。”
孟爱军震惊住了:“明明,你不会到监狱来卖卫生纸吧?你这个想法也太疯狂了……”
孟黎明摇头否认:“你错了,不是卖,是捐赠。”
捐赠满满一大货车的卫生纸,监狱长肯定接见,顺便谈一谈合作,彼此成全,何乐而不为呢?
孟爱军马不停蹄的雇了一辆货车、两个司机,一天往返十多个小时。
次日一早 ,孟黎明和孟爱军押着货车再次来到女子监狱,向警卫展示了营业执照,以及想要给监狱捐赠物资的意思。
陈监狱长立马接见了二人,彼此寒喧一番,交接完卫生纸,孟黎明颇为遗憾:“陈监狱长,我刚才路过活动区,看见有些女囚的囚衣旧了,可惜我的服装厂严重缺少女工,实在腾不出人手……听说女囚们都会做缝纫活,以后有机会,我可以捐赠一些布匹由她们自己做……”
陈监狱长是什么人,立马听出了孟黎明的意思,开门见山:“孟厂长,你此次来找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孟黎明嫣然一笑:“陈监狱长,我此次来,除了捐赠,确实想与您建立长期合作。不仅会给女囚、监狱带来收益,我还敢给您做一个保证,从您这出去的女囚,只要她们愿意,我服装厂和造纸厂的岗位,都优先录用她们,绝不搞歧视。”
“你说的是真的?”陈监狱长激动的声音都劈了,利益是小事,让女囚改过自新、回归社会,这才是她这个监狱长最牵肠挂肚的事。
孟黎明点头:“绝不食言,您可以将长效录用机制写在协议里。我还可以口头答应您,根据服装厂的效益情况,每年会提取出一部分用于监狱物资捐赠,比如女囚们常用的卫生纸、卫生巾。”
陈监狱长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立马让手下向上级打报告,下午亲自回局里做请示,次日早晨便与孟爱军签订了合作协议,黎明服装厂的样款和布匹立马运进去了。
陈监狱长之所以这么积极,是因为长效机制的建立,畅通了女囚重返社会的渠道,可谓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双丰收,因为这件事,陈监狱长得到了上级领导的高度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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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这头儿,缝纫机都踩得直冒火星子了,黎明服装厂这头儿,由生产主力,转化为制作服装配饰,如花色长条丝巾、项链丝巾、高领打底,新款皮包等等。
直到一个月后,孙山林才得知孟黎明与女子监狱合作的消息。
普通缝纫工可以高价撬,但女囚,却不是他花钱想撬就能撬走的了。
孙林山开始疯狂的走量,挣快钱挣了两个月,之后就转入平缓,再然后,便一蹶不振了。
原因很简单,黎明服装厂的款式总能推陈出新,原材料绝不以次充好,在订货商有口皆碑,孙林山的厂子渐落下乘,成为假冒伪劣的代工厂了。
缝纫工们又开始回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