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小百花娱乐城,因大年二十九的关系,并没什么客人,除了两名保安,店员们全都放假了。
光影交错间的舞池里,只申威一个人跳舞,那舞姿,一言难尽,活脱脱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龙虾。
孟爱军的车刚停稳,孟黎明就飞窜出了车门。
孟爱军下车,身侧“吱呀”一声又停了一辆车,是辛少,他,竟然也从S城赶回来了。
孟爱军拉着辛少就往小百花屋里冲,边冲边嘀咕着:“疯了,彻底疯了!”
孟黎明冲进娱乐城,想起了葛菲菲震慑葛家人的气势,抄起桌子上的空酒瓶子,“啪”的一声砸在茶几边角,瓶子应声而碎,手里只剩下半只玻璃瓶。
孟黎明举瓶直指申威:“姓申的,你还要不要脸?!我已经把造纸厂的决策权交给辛志鹏了,你怎么还出尔反尔动我的人?你赶紧把周子坤交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申威停下舞步,看向突然炸毛的女人,声音很熟悉,面容却有些陌生。
霓虹灯影交错间,女人妩媚中带着冷厉,娇柔中带着坚毅,飒爽中带着不容质疑。
以前,申威不信什么叫做一见衷情,这一刻,他信了。
申威唇角带着笑意:“你要对我怎么不客气?杀人吗?你敢吗?”
申威向前一步,孟黎明胆怯的后退一步,申威“噗嗤”一声轻笑:“小骗子,骗了我那么久……这样,你陪我跳一支舞,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没等孟黎明回骂呢,辛少和孟爱军已经进来了,好巧不巧把申威最后一句话听得真切。
这下子两人都红眼了,同时扑向申威。
有人自身后把孟黎明和孟爱军同时扯出战圈。
拽孟爱军的是侯雨泽;
拽孟黎明的是周子坤。
周子坤想拿孟黎明手里的半截酒瓶子,愕然发现,因为过度紧张,孟黎明的骨节已经僵住,周子坤好不容易才一个骨节一个骨节掰松,五指又哆嗦起来了。
肯定是刚才被申威吓坏了。
周子坤暗暗后悔自己的莽撞,十二分愧疚:“明明,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也算计在内的,没事了,你别吓我……”
孟黎明终于回了神,抓起周子坤的手腕,上去就是一口,留下了一排清晰的牙印。
周子坤不敢动,任由孟黎明咬着、发泄着不满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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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舞池中间,分外热闹。
辛少已经把申威骑在身下打。
保安抡起棍子就打辛少,结果出现戏剧性的一幕:申威翻身替辛少挨了一棍子。
惊得两个保安目瞪口呆,不敢再上前帮忙了。
这一切的巧合,肯定都是周子坤的算计,打太重了申威肯定会算计回来,哪怕是辛少。
孟黎明上前劝解:“辛少,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辛少站起身来,气得直喘粗气:“没有误会!我亲耳听见的,他想请你跳舞!他敢打你的主意就是错的!”
申威还真是有唾面自干的养气功夫,脸都快被打成猪头了,站起身后,仍笑对辛少解释:“辛少,天大的误会。我哪知道她就是孟姑娘啊!每次见她,都是五号头、小眼镜,这回第一次见真面容,以后再也不会认错了。”
辛少还真觉得申威说的有几分道理。
平时的孟黎明,和现在的孟黎明,判若两人,不是特别熟悉的还真就认不出。
当然,也就辛少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会信申威说的话。
孟黎明冷然对申威道:“申老板,你既然答应了辛伯父,辛伯父又答应了我,那就说哪办哪,以后,别再巧立名目约我的人,明白吗?”
申威手掌抹去嘴角的血迹,意味深明的瞟了一眼周子坤,宠辱不惊答道:“孟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结。不管你信不信,我对周同学都是心存善意的,只想约他出来玩一玩……如果你不想我接触他,我这里没问题。”
申威向周子坤伸出了右手:“周同学,也请你以后别再给我制造‘惊喜’,搞不好,‘惊喜’容易变成惊吓……”
周子坤伸出手来,与申威的手一触即离。
这样的周子坤,让孟黎明刮目相看,这要是以前,周子坤早就成了炸毛的猫,而不是现在这样学,已经学会了成年人的宠辱不惊了,虽然,还略显稚嫩些。
孟黎明仍不放心的做最后确认:“申老板,你确定,今天这篇,彻-底-翻过去了?”
“彻底”二字,加重强调,意思很明显,这个翻篇,还包括周子坤算计申威被辛少胖揍一事。
申威笃定点头:“有辛少在这儿呢,你有什么不相信的?我再确定一遍,彻底翻篇了。”
孟黎明轻舒了口气,拉着周子坤出了小百花。
一出门,孟黎明立马把周子坤的手甩开,冷下脸来:“周子坤,你现在可满意了?”
周子坤如做错事的孩子似的默不作声。
好在此时辛少和孟爱军也出来了。
孟黎明不好意思的对辛少道歉:“辛少,大过年的把你从S城又折腾回来,我代周子坤向你道歉。今晚就别赶夜路回家了,回服装厂对付一宿吧。”
辛少果断拒绝:“周子坤做的错事,凭什么你代他道歉?我不接受……再说,大过年的,都是阖家团圆,我才不要住冷冰冰的服装厂……”
孟黎明沉吟道:“可我大伯家屋子少……这样吧,你在大伯家住,我自己先回平房住。”
一直减少存在感的周子坤突然开口了:“黎明,平房一天没烧,你回去住容易感冒……还是回我家过年吧,你又不是没在我家过过年……”
孟黎明心明镜的,周子坤是故意的。
孟黎明冷着脸要拒绝,辛少先一步叫嚷开了:“我去,我去!公安家属楼是吧?既暖和又安全,刚好你向我好好道道歉……”
周子坤:“……”
孟黎明:“……”
就这样,辛少跟着周子坤来到了周家。
辛少像大爷似的坐在餐桌旁,一会儿叫道:“周子坤,我渴了,想喝水。”
一会儿叫道:“周子坤,我饿了,想吃面。”
紧接着又叫嚣:“周子坤,碗呢,我的碗呢?”
...
晚饭还没吃呢,已经折腾周子坤无数趟了,赤果果的打击报复行为。
再再再次指使周子坤的时候,身为周子坤父亲的周所长不乐意了。
老头啥也没说,先穿上了一身绿色警服,亲自给辛少倒了水、端了面,并,坐在了辛少对面,目光如炬的盯着辛少,只十几秒,辛少便感觉后脖颈子冒凉风。
周所长:“姓名?”
辛少:“辛志鹏 。”
“年龄?”
“24。”
“籍贯?”
“S城。”
“职业?”
“黎明造纸厂厂长。”
……
这顿饭吃得,辛少感觉自己成了核桃,快被周所长给盘秃噜皮了……
晚饭吃完了,辛少终于可以睡觉了,周所长再次语出惊人:“子坤觉轻,还是我和志鹏一起睡书房吧,咱爷俩好好唠扯唠扯……”
这觉睡得,辛志鹏感觉自己在蹲监狱, 不,比蹲监狱更瘆人。
监狱是平均一个警察看几个犯人,而他,是一个警察看他一个犯人,还一张行军床,半夜醒来撒泡尿,一回头,一双眼睛如饿狼似的盯着他,吓得撒了一半的尿硬生生憋回去了,太tm吓人了!
大年三十一大早,周所长刚开门贴春联,辛志鹏如泥鳅般的从门缝儿里钻了出去,上了车,一脚油门奔了S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