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黎明以为自己要被保安发现了,撒腿要跑,结果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人给拉住了,听声音,赫然是久违的周子坤!
没等孟黎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孟黎明身子一悬,便被周子坤抱进了身后硕大的铁皮垃圾箱里,一阵无法言说的味道袭来,险些没把孟黎明给弄窒息了。
保安的声音近了,垃圾箱盖欠了一道缝儿,一只老鼠“吱吱”叫着跑了。
保安诅咒了一句,这才离开了。
垃圾箱盖轻轻掀开,新鲜的空气进来了,孟黎明想要出去,被周子坤给拉了回来,轻声道:“先别出去,你刚才吓跑的那人,说不定会带着家人杀个回马枪。”
孟黎明不敢动了,只是身处垃圾箱之中,尽管周子坤提前清理走了大部分垃圾,但蹲着两个人,空间还是相当逼仄,更别说难闻的气息了。
孟黎明正以手掩鼻,周子坤伸手撩她的头发,吓得她本能一侧头:“你要干什么?”
周子坤没作声,继续撩发,发掖在耳朵,随即,一个医用口罩罩在了孟黎明脸颊上;屁股下面,也多了一个硬纸壳。
周子坤小声解释:“别嫌弃,口罩和纸壳都是我刚才用过的。但有,总比没有强。”
孟黎明的双脚都蹲麻了,摸了下纸壳大小,她只坐了一个边角,拉着周子坤一起坐下。
待适应了环境,孟黎明开始对周子坤发难了:“周子坤,你不是已经答应你爸妈和我,不再冒险查申威,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吗?我现在是在做什么?”
周子坤语气无波无澜:“我没查申威,我就是在好好工作啊……”
孟黎明好奇心起:“工作?你们报社还负责扫h啊?”
周子坤险些没被自己一口水给呛死:“黎明,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直白?扫h是警察的事,我们报社接到举报,胡同里面有一家黑作坊,存在着极大的安全隐患,怕他们转移走生产用具和存货,我负责在这儿蹲守呢。”
蹲守黑作坊?原来如此。
孟黎明不免担心起来:“你们当记者的,这么危险啊……”
周子坤沉吟道:“黑作坊只两老一小,两口大锅一口井,人不危险,但食 品,很危险。”
孟黎明一头雾水:“黑作坊是生产什么的?”
周子坤:“假冒**香肠品牌,作坊里到处是死老鼠,说不定都掺进香肠里了……”
孟黎明一阵恶心,这个品牌香肠,她昨天还吃过呢。
孟黎明想起了刚才跑出去的那只老鼠,以双手捂住双耳:“别说了,我、我不想听……”
周子坤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一向宠辱不惊、稳如老狗的孟黎明,也会变成今天这个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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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后半夜了,孟黎明斜倚在周子坤的肩膀半睡半醒了。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孟黎明瞬间高度紧张,手紧紧抓着周子坤的胳膊。
人影终于近了,低声道:“子坤,你在吗?”
周子坤答应了一声:“老师,我在这儿呢。”
周子坤先跳出垃圾箱,揉了揉发麻的腿,回手把孟黎明也抱了出来。
待站直了,老师也走近了,愕然发现周子坤还带了个外人来,错愕道:“子坤,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千万别走露消息啊。”
周子坤笃定回答:“老师,她和华姐一样可靠。”
老师恍然:“那确实挺可靠的。你回去吧,下半夜我来蹲,明早你直接去工商局找孙副局长。”
老师隐隐看向垃圾箱里面,嫌弃的捂了捂鼻子,嘴里碎碎念:“这你孩子,垃圾箱是突发状况时才用的,你咋还把它当成家了?你可、可真是个卧底的好苗子……我还是免了吧……”
老师改往巷子里走去了。
周子坤尴尬的拉着孟黎明就走。
孟黎明倔强挣扎:“我不走,我还没等到小百花里面的人出来呢……”
周子坤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查什么,不用查了,进去的人,是刑侦大队的队长汤守义。你曾向我爸打听过刑侦大队的人谁负责夏虹案,我爸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怕你像今天一样冒失的查。汤守义是公安系统的蛀虫,我爸查比咱俩专业。咱俩不调查,就是不添乱。”
孟黎明瞬间老实了,幸亏春节的时候周游警告过她,否则她真说不定去刑警大队打探的消息,相当于自爆了。
还好,没找。
二人走到巷子口,周子坤变戏法似的推出一辆自己车来,让孟黎明坐在后座上。
二人骑着车往家走。
孟黎明随口问道:“周子坤,华姐是谁啊?为什么你一说她,你们老师就不怀疑我了?”
周子坤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华姐是、是老师的家属,这次一起回来探亲。”
家属?难怪老师当时看她的那个笑容,很诡异,很八卦。
这个周子坤,说话怎么这么有歧义?
可孟黎明若是张嘴辩解,又好像掉入自辩的陷阱了。
孟黎明索性闭嘴不说话了。
到了家门口,孟黎明进了院,周子坤也跟着进来了。
孟黎明莫名其妙:“你、你怎么也跟进来了?”
周子坤有些尴尬:“我没告诉家里我回辽县了,跟老师和华姐租住了一座平房。老师现在在蹲守,我和华姐一座院住着,不方便。”
孟黎明头上飞过一群乌鸦:“所以,你来我家,咱们两个一座院住着,就方便了?”
周子坤一脸无奈:“不方便也没办法啊,我身上这样,跟乞丐差不多,除了你,别人也不收留我啊。”
看着周子坤一身的腌臜,脑袋上还挂着可疑的菜叶子,孟黎明又没动静了。
她发现,她好像越来越拿捏不住周子坤了,没有了知天命之年的淡然与从容。
孟黎明进了屋,用液化气烧了满满一大蒸锅的开水。
西屋后面有一间不足八平米的小浴室,里面安装了澡盆。
一大蒸锅的水,只装了三分之一,又掺了些凉水,勉强够二分之一。
孟黎明干涩解释:“半夜了,你简单洗一下,明天白天再去浴池好好冲冲。”
周子坤答应下来,刚要脱衣裳,孟黎明又折返回来,把换洗衣裳放下了。
换洗衣裳,是一条竖条纹的肥大睡裤和S城男装开业时发的那件宣传t恤。
周子坤速度很快,再出来时,白色t恤、宽大睡裤己上身,湿漉漉的头发,偶有水珠滑过脸颊、脖颈、喉结、锁骨,滑入胸口……有一种出水芙蓉的清纯感……
孟黎明看得怔了神,暗骂自己思想龌龊,肃然收回目光;
孟黎明重回浴池,浴池已经刷干净了,二次倒入热水,掺入凉水,该孟黎明洗澡了。
周子坤洗澡,对于孟黎明是“清水芙蓉”,只一瞬飘忽,尚算淡定;
孟黎明洗澡,对于周子坤而言则是“雪在烧”-----外表淡然,内心则如洪炉在熊熊燃烧。
周子坤住的是西屋,西屋与浴池南北之间隔着一扇小窗,哗哗的洗澡水声丝丝入耳,如同挖耳勺,如同痒痒挠,既让人舒服,又害得人更加痒痒了……
周子坤深吸一口气,终于出了屋,站在夜半的凉风里呼呼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