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女邻居的郑重警告,孟黎明和周子坤走路像猫、吃饭像鸟、说话像蚊子。
孟黎明学着早晨的周子坤,指着四道菜声如蚊鸣:“一号西红柿炖牛腩;二号汆丸子;三号糖醋排骨;四号辣椒炒肉片。你,选哪一号?”
周子坤揶揄的瞟了一眼孟黎明,将四道菜往自己身边挪了挪:“我一二三四号全选,傻子才会只选一道。”
孟黎明瞬间石化,臭小子,是在骂她早晨选餐的行为是傻子吗?
孟黎明抬起筷子要打周子坤,突然,屋里的灯灭了。
周子坤本能的拉住了孟黎明拿筷子的双手。
孟黎明狐疑了句:“停电了?”
孟黎明要去开门,被周子坤给拉了回来,透过猫眼往楼道里看。
楼道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对门入户门的门缝儿里,渗出丝丝光亮,说明,不是停电,周子坤家亮着灯呢。
孟黎明猜测道:“可能是我刚才用电过度,跳闸了。”
周子坤点头:“也有可能。我先出去看看,如果真是跳闸了,我家里有铜丝,直接取来接上。手电筒给我,你就别出来了,听话。”
孟黎明把手电筒给了周子坤。
周子坤走到楼梯间,刚要拉开电表箱,楼梯间上层突然窜下一道黑影,周子坤回首一挥手电筒,砸了那人影肩头一下。
那人终于看清了周子坤真面目,脸上明显的错愕了下,随即仓皇而走。
周子坤吓出了一身冷汗,先往楼下两层走了走,没人;往楼下走了走,也没人。
周子坤这才看电表箱,猛然发现,电闸是被人拉下来的,不是跳闸了。
周子坤想到了刚才那个人,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拉好电闸,回自己家取了一把锁头,将电表箱锁了起来。
再次回到孟黎明家,对孟黎明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孟黎明这才想起来,她今天在菜市场的时候就感觉有人盯着她,她躲开来反向找人,没有找到,当时还以为自己疑神疑鬼。
现在想来应该是有人有意跟踪她。
想想都后怕。
孟黎明面色肃然:“明天就有学生登校了,我提前一天回学校住。”
周子坤点头,从钥匙链上卸下一把钥匙,递给孟黎明:“以策万全,还是互相留一把备用钥匙吧。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些紧急情况;你发现苗头不对也可以临时去我家避险。”
确实有这个必要。二人再次互换了钥匙。
孟黎明郑重叮嘱周子坤道:“如果发现有人对我家不利,你要报警,别自己管,人除生死无大事,安全第一,知道吗?”
周子坤点头:“你说的对,人除生死无大事,刚才那人太吓人了,我怕他半夜里再折返回来,今晚,你住我家,我住你家。”
孟黎明急道:“你住我家就安全了?我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
周子坤斩钉截铁:“那就都住我家吧,明早我送你去学校,周末我再接你回家……”
孟黎明:“……”
就这样,孟黎明稀里糊涂的住进了周子坤的家。
吃完早饭,周子坤送孟黎明到学校,郑重叮嘱道:“在学校也要多加小心,出校门一定要两人以上。有事立马呼我,我的传呼号你还记不记得?呼126转……”
孟黎明赶紧打断了周子坤的话:“我知道了,你属唐僧的吗?你也要多加小心,找程宇阳或柳承志跟你搭伴睡,别自己睡……”
周子坤笑道:“说我啰嗦,你比我还啰嗦,快进校门吧,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孟黎明迈步进了学校,直到孟黎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周子坤才转身上班。
下课了,林涛把一摞稿子递给了孟黎明,脸色冷漠道:“孟黎明,这是社长派给你的硬性任务,周三之前必须校对完成。”
学校校报编辑部和文学社是一套人马两套牌子,审稿校对是常事,但经常抓林涛这类积极分子做劳工,抓孟黎明这种躺平的还是第一次。
显然,是林涛公报私仇,报复上次孟黎明把卖东西的钱直接给了姐姐林超。
孟黎明没吭声,而是先看了下需要校对的稿子,是从第五十页开始到第二百七十八页结局。
前面的五十页应该是林涛自己留下校对了,算他良心还没彻底泯灭,没有全给她。
看小说内容,农村类题材小说,根本不可能是在校报上发表的豆腐块大小的散文、诗歌或短篇小说,应该是文学社社长接的私活。
孟黎明心念一动,抬眼看向林涛:“老话说的好,吃鸡吃鱼要吃整,看小说也一样,没了开头,就像鸡鱼没了头,挺难受的,你把前五十页也给我校对吧,我熬两个大夜就都出来了。”
林涛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在他的预想里,孟黎明会把稿子全甩在他脸上,撂挑子不干。
有人干活,林涛乐得清闲,把前五十页也给了孟黎明。
孟黎明终于看见了书封,书名:高梁地里的神秘女人。作者:贺章。出版社:春成出版社。
孟黎明轻眯了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然不费功夫。
这个贺章,不就是那个言而无信,耍了林华的无德作家吗?
这本小说,不会就是本想投给S城日报都市版的连载小说吧?这些稿子是校对稿,难道贺章要出版成书了?
孟黎明收起轻蔑,状似一脸虔诚的问:“林涛,这些也不是咱校报的稿子啊,贺章是谁啊?咱为啥要帮他校对啊?”
可能是怕孟黎明拒绝校对,林涛知无不言:“这个贺章贺老师可厉害了,是咱省作家协会的会员,咱社长新拜的老师,你边校对边学习,等书出版了贺老师肯定能送咱一人送一本签名书,万一文章入了他的眼,帮咱引荐进省作协也是有可能的。”
贺老师?无德之人,怎配“老师”这个称号。
孟黎明忍着厌恶看完了整篇小说。
或许是孟黎明带着有色眼镜看小说,看哪儿哪儿不顺眼,总觉得这本小说是四不像:有乡土元素、刑侦元素、爱情元素。
这三样哪样都想突出,最后导致割裂感十足。
其中一些民俗的渲染,如跳大神、拉帮套等等,纯是为了吸引人眼珠而写,大可不必。
最重要的一个错误是作者的简介,让孟黎明简直啼笑皆非。
可能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放荡不羁、铮铮铁骨,贺章在作家介绍一栏,最后一句话是: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的铜豌豆。
这句话出自元代戏剧家关汉卿的《一枝花.不伏老》。
这句话听着相当的霸气,但后世文人借用这句话来形容自身的绝无仅有,尤其是男性文人,因为,懂的都懂。
关老爷子原文中所指的铜豌豆,不是铮铮铁骨的铜豆子,而是指男性的某个器官,是宋元时期勾栏中对于老狎客的切口。
关老爷子此句的后半段是: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
句子中的地标物,都是当时最有名的烟花之地。
所以,离开了原文中的意境,贺章借来做自我简介,孟黎明品出来的意思是:贺章自述是一个常年找“小姐”的老p客。
怎不能让孟黎明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