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黎明从大伯家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回到家,发现周子坤蜷在门旁,冻得身体直打哆嗦。
孟黎明拍了拍周子坤的后背,周子坤恍惚抬头,半天眼睛才聚焦,立马显现忧色:“明明,你吓到了吧?”随即身体晃了晃。
孟黎明将手探向周子坤的额头,滚烫,发烧了。
孟黎明赶紧开门,把周子坤扶进屋里,铺好炕被,炕被上又铺了电褥子,将周子坤扶坐在炕上,脱掉外衣和鞋子,躺好,上面又盖好了两层被子。
孟黎明不由得嗔怪:“病这么重还在外面挨冻等我,傻春都比你聪明,人家还知道套个军大衣呢。”
周子坤眯着眼不忘狡辩:“我不是在门口冻的,我是在拉羊车上冻的。”
孟黎明错愕,拉羊车?这个周子坤,不会是搭着那种拉羊的敞篷货车回的辽县吧?寒冬腊月,五六个小时,不被冻死也得丢半条命。
这个周子坤,不要命了?
孟黎明拿来退烧药,看着周子坤喝下去整整一碗的温水。
拿过温度计,探进周子坤的腋下,温度计冰凉,周子坤猛的睁开眼睛,错愕的眸色撞进了孟黎明深邃的眸色里,完全不能自拔。
孟黎明慌乱解释:“我帮你量体温……”
周子坤喃喃碎语:“明明,我该怎么办?”
孟黎明不明所以:“什么怎么办?”
周子坤猝不及防的起身,钳制住了孟黎明的后脑,唇腹锁住孟黎明的唇腹,舌尖不得其法的探入,如同火蛇乱窜,吓得孟黎明呆若木鸡,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的羔羊。
待孟黎明反应过来想要拒绝时,周子坤已经跌回被子里,如同酣睡的痴儿,嘴里碎碎念着:“明明,我该怎么办?”
声音渐渐虚无。
孟黎明呆愣的抚着唇腹,半天才懊恼的打了周子坤手臂一下,懊恼道:“你个混蛋,这么不清不楚、没名没份的吻人家算是怎么回事?明天又会忘得一干二净了。”
孟黎明嘴上埋怨着周子坤,行动上却不敢怠慢,穿上衣裳,去了诊所,求了医生半天,这才上门给周子坤看诊、打吊瓶。
打到一半的时候,周子坤醒来,发现孟黎明正趴在他炕边,一只手拄着香腮打瞌睡,另一只手手心里持着吊瓶的输液管,下面放着一个暖水袋。
不用问也知道,孟黎明是怕吊瓶里的药直接进入血管太凉,用暖手袋和手心帮着捂热呢。
周子坤觉得有趣,用食指点了一下孟黎明的额头,孟黎明瞬间失了重心下磕,被周子坤及时用手掌托住的下巴,二人再度撞进彼此的眸色里,而后避开。
孟黎明第一反应是看吊瓶,发现还有药,这才松了口气,手掌本能的探向周子坤额头,降成正常温度了。
病好了些,孟黎明的怒火再次窜了上来:“你不要命了,坐拉羊车回来?不怕被冻死了?”
周子坤专注的看着孟黎明:“明明,你对我的好,和对别人的好,是不是不一样?”
孟黎明横了周子坤一眼:“我对你的好,自然和对别人的好不一样,对待李老师是对长辈的敬爱,对待堂哥是对兄长的友爱,对待你,就像是长辈对待晚辈的慈爱……”
周子坤瞬间懊恼了:“胡说,我比你还大三岁呢,怎么可能像你晚辈!”
孟黎明轻叱一声:“你还知道你比我大三岁啊?虚岁二十四了吧!谁家二十四岁的大人,为了早到家坐五六个小时的敞篷车,你啊你,三岁不能再多了,四岁都干不出这种事来。”
周子坤扁着嘴小声嘀咕:“还不是担心你……”
打完吊瓶,孟黎明端上来瘦肉粥,盯着周子坤喝了满满两大碗才罢休。
周子坤下了炕,在屋里踱步消汗。
院门叮叮敲响,传来了李芳的声音:“黎明,你在家吧,晚上我给你作个伴吧。”
应该是李芳出差回来,听说了孟黎明被惊吓的消息,过来看望孟黎明了。
周子坤条件反射般的要钻衣柜,钻进一半的时候突然不钻了,堂而皇之的站在了屋中央。
孟黎明脸色一变:“你、你怎么不躲了?”
周子坤无所谓耸肩:“我觉得,被我妈发现我躲在你家衣柜里,比被我妈发现我来你家串门更尴尬,两害相权取其轻,我选择了直接让她看见我在你家好了。”
孟黎明头上飞过一群乌鸦,被发现在家里或躲在柜子里,都尴尬的好不好?但后者有概率不被发现啊……
可现在的周子坤,俨然有种虱子多了不怕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然……
李芳和周游推门进来了,看见周子坤在屋,只微愣了一秒,随即就像周子坤一样的坦然。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芳泰然的对孟黎明道:“黎明,晚上我陪你住在家里吧,让子坤回去陪他爸住。”
孟黎明脑子里仿佛刮起了飓风,李芳这话的意思,就好像昨晚陪她住在家里的是周子坤一样……
孟黎明连忙解释:“李老师,我自己敢在家住。子坤哥是、是帮我捎东西过来坐一会儿,发现他发烧了,我又找了大夫给他打吊瓶,明天还得打一天,我把药给你们带回去。”
李老师想留下来,孟黎明打死也不让她留下来,说家里有“鸡腿”作伴,而且傻柱除了吵点儿、爱吓唬人点儿,确实没有故意伤人或入室抢劫的前科。
孟黎明之所以这么坚持,是因为老话说的好,供一饥不能供百饱,自己麻烦周游一天就够不好意思的了,总不能麻烦周家人一辈子吧。
自己不坚强,懦弱给谁看啊!
周家人只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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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周子坤把自己关进了卧房里,李芳送进来蜂蜜水,发现儿子正站在窗前用望远镜往楼下望,显然是不放心孟黎明。
李芳忧心忡忡的出了卧房,长吁短叹。
周游狐疑的问妻子:“你怎么了?是担心你学生,还是担心你儿子?”
李芳嗔怪的瞟了一眼丈夫:“你明明知道我在担心什么。黎明是个好孩子,遇事稳,能力强,可她心思太重了,对人、尤其是对男人,莫名的不信任,子坤很难真正的走进她心里,我打心里心疼儿子,却又无法怪罪黎明。”
周游无所谓的一笑:“李老师,你家周警官可是大案小案审过来的,相信我的眼睛,孟同学早晚是你的儿媳妇,跑不了。”
李芳斜睨了一眼周游:“你是对你儿子充满信心还是对自己充满信心?”
周游摇了摇头:“我不是对谁有信心,而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游常年审案,阅人无数,阅心无数。
周子坤出事时,孟黎明比任何人都心急,舍得了面子、舍得了钱财、更舍得了命。
这样的女人,说对周子坤没动心,打死周游都不相信。
这个儿媳妇,他要定了,也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