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之际,浮黎有了冬神权柄的运转,漫山遍野的雪景,苏清玄自静室出来,便看到周遭霜花飞舞,一簇簇结白的雪花铺在不远处的云雾茶树上,北风拂过,白鹿童子给自家老爷披上一件狐裘,仿佛这样一披,便能将所有的寒风阻挡。
“玄冥,山上便不要雪了,便落在山下吧,让山下的修士也好好看看,难得的好风景。”
“是,帝君。”
忽而一阵北风拂过,山上雪花消散,这股风吹到了浮黎界的其他地方,白玉京等地回归先前的春意盎然。苏清玄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头上的包好像消了,果然天尊还是疼他的。
“白鹿,今个是个大日子,去给三位天尊上个香,万望天尊保佑才是。”
“是,那些长明灯每日都有擦拭的,今日还放了好些贡品嘞,到时候老爷可得先吃,沾沾福气才是。”
白鹿童子跟了苏清玄多年,早就知道他的习惯,提前就准备好一切。
“有劳,至于福气留给那两个孩子和崇允,再给族中送些过去,我的福气已经很足了,心思虔诚才是最重要的。”
苏清玄每逢节日都是要上贡品的,然后再把贡品吃到肚子里,说是福气都被自己吃下去了,以前阿爷在的时候,总是这么教他,如今自己也保留了这个习惯,可阿爷却不在了。
“老爷总是有理的,咱们可快些,拜过天尊老爷们,还得返回云华嘞!”
“你倒是急。”
苏清玄走进白玉京,在供奉天尊画像的桌前行叩拜大礼,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念叨天尊保佑云云之类的话,只是在桌前添了一盏长明灯,惟愿天尊垂怜,护他所念之人。
“白鹿童儿”
“童儿在”
“崇允若是出关了,帮我说一句新年快乐,那两个小家伙送到族中去,也该让他们与族人亲近一二了。”
苏清玄已经认定了这两个徒儿,等万妖谷的事情结束,便要在祖师面前正式拜师,他们的名字也要上金书玉册,从此与玄元苏氏气运相连。
“童儿记下了。”
“善”
苏清玄吐出一个字,便出了浮黎,离新旧交替的时间还有一段,苏清玄便先去了自己凡人族人那里,又去了一趟琼林阁,这次是旁人在说书,苏清玄还是要了一个包厢。
“欸,是您这位公子啊,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
“难为你还记得我,来一斤羊肉饺子,多醋多辣。”
苏清玄没想到好几年过去了,那小二还记得他,自己倒是容颜不老,小二就不同了,眼角长出了皱纹,身子也胖了些,不过干活还是那么利索。
“您说笑了,来这里听书的有不少,就连那些山上人也见过不少次,可从未见过气质能与您比肩的,当初您也是穿着这身衣裳,别提多贵气了,简直一枝独秀,与您当初身旁那位倒是相得益彰。”
“你们啊,惯会说好话,拿去给孩子添置两身新衣裳。”
苏清玄笑了笑,掏出一打功德钱,他知道眼前的小二已经为人父了,小二也没拒绝,吃的就是这口饭,只是笑得更灿烂了。
“得嘞,谢谢公子的赏钱。恕我在多嘴一句,当初陪您来的那位爷呢?今个怎么没来?”
“家中有事,他留在家中料理,我出来偷偷懒。”
“莫不是有了口角之争,凡事就没有说不开的,公子可莫要去置气。”
此话一出,苏清玄一整个大疑惑,这个小二到底在说些什么,完全听不懂。
“来福,再上一斤羊肉饺子,多醋多辣,我与这位贵客聊。”
岑夫子不知何时到了,来福连忙回应。
“岑夫子好”
苏清玄朝岑夫子见礼,岑夫子淡定自若,接了这一礼,道:“难得你再来一次,今天我做东。”
“晚辈岂有让长辈请客的道理,还是我来,岑夫子难得不说书,可得好好休息才是。”
苏清玄哪里会让岑夫子去请客,虽然他不怎么熟悉,但也知道岑夫子一向囊中羞涩,况且功德钱是自家印的,想花多少花多少。
“你这么说的话,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岑夫子也不是心血来潮,只是恰好看到苏清玄来了,所以他才留下来唠嗑唠嗑,至于说请也是真心实意的,不过苏清玄坚持,他也没办法。
“自然”
“好好好,小二,再来一只烧鸡,一壶老酒。”
“得嘞,两位客官,您二位的饺子好了,先吃着。”
苏清玄一看到饺子就食欲大动,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还是那个味道,大事小事必吃饺子。
“如何?”
“鲜美多汁,香气扑鼻,唇齿留香。”
苏清玄一连说了十二个字,岑夫子笑的合不拢嘴,道:“我还以为你喝惯了那琼浆玉液,吃惯了龙肝凤髓,瞧不上这乡野之味呢!”
此话一出,苏清玄瞬间清醒,这是话里有话啊!
“夫子可莫要冤枉人,龙肝凤髓那是什么东西,岂是我可以随意食用的,琼浆玉液也都是用来招待宾客的,我本人可是极少吃酒的。”
“那待会你可尝尝这里的老酒,别有一般风味,与你那人间仙境大不相同。”
“夫子如此说,我是一定要尝尝的。”
苏清玄极给面子,待酒上来后,真的闷了一杯,结果直接吐了,太辣了,他接受不了,而且还有股酸涩味。
“哈哈哈,你这孩子喝不了就不该胡来,酒是要慢慢品的,尤其是这种老酒更需要细细品尝,岁月的韵味也夹杂其中。可山上人酿的酒却始终差了一丝味道,你的琼浆玉液虽好,却不是这人间之物,便如你来了凡尘,就与其格格不入。”
“夫子说笑了,谁不是从凡人做起。”
今天的岑夫子很不一般,话里有话,似乎想从自己这里确定什么。
“他奶奶个腿,不装高深了,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要重现神道?”
“天地秩序井然才是正道。”
苏清玄没有明面回答他,但是通过这句话,岑夫子也明白了,尤其是苏清玄那双坚定的眸子,便是岑夫子这种见惯了世事的人也觉得殊能可贵。
“秩序与顺序,小清玄,我可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