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机密会议,定于辰时二刻召开,李中易吃过早饭,刚净过手端起茶盏坐下,便见一直殷勤伺候的叶晓兰突然捂住小嘴,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房门。
李中易心中微微一动,当即起身,快步走出门外,迎面就见叶晓兰正蹲在墙角边,左手扶着木柱,吐得天昏地暗。
等李中易走近了,仔细的一看,却见叶晓兰的脸色苍白无血,吐出来的也全是黄涎。他暗暗点头,连苦胆汁都给吐出来了,幸好她没吃早膳,不然的话,肯定是白吃了。
李中易虽然一向藐视这个时代的礼法,可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只有等他吃饱喝足了,身为通房侍婢的叶晓兰,才有可能抽空吃早膳。
‘傻孩子,不舒服应该和我说一声嘛。”李中易蹲到叶晓兰的身旁,从袖口摸出锦帕子,温柔体贴的替她擦拭嘴角上的污迹。
“爷,奴婢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恶心,忍不住想吐。”叶晓兰被男人半抱在怀中,芳心之中暖暖的全是柔情,她本想强撑着起身,奈何浑身慵懒之极,怎么都使不上劲儿。
李中易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用眼神示意叶晓兰不要乱动,双臂略微用了点力,将她拦腰抱起,大踏步的回到房中。
叶晓兰被李中易轻轻的放到宽榻上,李中易拉过锦被盖在她的身上,笑眯眯的说:“把右手给我。”
也许是被李中易的格外温柔震晕了,叶晓兰柔情似水的呆望着李中易,男人对她前所未有的体贴和关爱,令她幸福得已经找不着北。
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探手替她把脉,大约半刻钟后,李中易笑了,他一边抚摸着叶晓兰的秀颊,一边笑眯眯的说:“小兰儿,你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儿。”
“爷……”叶晓兰整个的傻了,她目瞪口呆的望着李中易,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李中易非常理解叶晓兰过于惊喜导致的事态,这年头,女人若是没有生育,下半生也就完全失去了依靠。
现在,叶晓兰的肚子里怀上了李中易的种,至少有一半的机会可能产下男婴,这就意味着,哪怕她将来年老色衰失了宠,下半生亦断然无忧矣!
退一万步说,哪怕叶晓兰产下的是女婴,以李中易目前蒸蒸日上的势头,封为郡王那是迟早的事。
将来,叶晓兰的女儿最差也会是个县主,此乃题中应有之义,她如何不喜?
假如说,叶晓兰产下了李中易的庶子,只要柴公主没有替李中易生下嫡子,那么,她的儿子甚至有可能竞争老李家的下代家主之位。
俗话说得好,母凭子贵,叶晓兰怀着对未来莫大的憧憬,竟然伏在李中易的怀中,喜极而泣。
一直冷眼旁观的韩湘兰,见了此情此景,不禁黯然神伤,十分的落寞。
叶晓兰都怀上李中易的龙种了,她韩湘兰本是各方面条件都远胜于叶晓兰的大家闺秀,在被李中易狠狠的轻薄了一番之后,竟然还是货真价实的处子,这个真相若是传了出去,她简直没脸见人呐!
此时此刻,韩湘兰的芳心之中,满满的都是危机感。她出身于高户名门,自然比叶晓兰更清楚,女人的靠颜色得宠的时间,也就那么不到十年的好光阴。
如果,在此期间,韩湘兰没有生育,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不可能太高。不仅如此,她若是没有儿子傍身,腰杆子很难硬得起来,就连说话的分量显然要比叶晓兰矮上几分。
韩湘兰毕竟不是一般的女人,经过一段慌乱之后,她惊喜的意识到一个事实:叶晓兰既然有了身孕,显然不可能再伺候于李中易的枕席之间。
而且,叶晓兰养胎的期间,书房内的事务显然会压到韩湘兰的身上。如果,韩湘兰抓住了独处一室的大好时机,倒也不是没有尽快怀上龙种的机会。
以韩湘兰的见识,以及对李中易的近距离观察,她几乎可以断言,只要不出格外偏颇的意外,李中易极有可能登上大周的至尊宝座。
关于这一点,韩湘兰倒是和李翠萱的看法几乎完全一致,区别只在于,所需要的时间是:五年或十年而已!
李中易的注意力,一直在怀孕了的叶晓兰身上,对于韩湘兰的小心思,可谓是一无所知。
“来人,小心伺候着叶姨娘,身边不许离了人手。”李中易扬声吩咐房中的婢女们,令韩湘兰既悲且喜。
叶晓兰刚刚怀孕,便被李中易抬为妾室,可见是十分有宠,这就让原本慢了好几拍的韩湘兰,相形见绌。
当然了,韩湘兰也看到了希望,若是她将来怀孕了,也极有可能被马上抬妾。
按照李家军发展壮大的趋势,韩湘兰有理由相信,现在的李家妾,将来多半都会成为天下至尊的妃嫔。
李中易吩咐之后,便离开了内室,迈着四方步去了议事厅。今天的会议异常之重要,岂可因为儿女情长而耽搁?
等李中易的走后,叶晓兰招手把韩湘兰叫到近前,冷冷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韩湘兰心里多少有些发毛,这才恨恨的说:“贱蹄子,谁给你这么大的狗胆,竟敢勾引主子?”
这会子李中易没在,韩湘兰还真有些担心,叶晓兰若是仗着肚子里怀了李中易的种,故意使坏整她,那可就真要吃眼前亏了。
“叶姨娘,就算是借奴婢八百个胆子,奴婢也绝不敢去勾引主子。”韩湘兰知道这话骗不过叶晓兰,趁她还未发作之前,赶忙解释说,“您又不是不知道,爷他一直以来,就很不喜欢奴婢,见奴婢一次,就恨不得打一顿才好。”
叶晓兰只是大局感略微差一些而已,她原本就是个聪明的女人,对于韩湘兰的敷衍之词,她是半个字也不信的。
只是,叶晓兰知道李中易的底线所在,就算是她的肚子里已经怀了李中易的种,借她五百个胆子,绝对不敢违逆了李中易的意思,把家宅搞成血雨腥风的战场。
就现实而言,叶晓兰顶多对韩湘兰也就是施加一点小小的惩罚而已,绝不会要了她的命,或是将她打残。
“韩婢,我且问你,我是爷亲口抬的姨娘,算不算你的半个主子?”叶晓兰似笑非笑的望着韩湘兰,仿佛戏鼠的灵猫一般,眼神颇堪玩味。
韩湘兰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李中易当着众的面前,明确了叶晓兰的妾室身份,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现在,叶晓兰借势压人,韩湘兰除了服软做小之外,别无它法。因为,硬扛必定是自讨苦吃,除了收获手板心被打肿、挠痒痒的酷刑,以及屁股开花之外,没有半点侥幸的余地。
“叶姨娘,您当然算是奴婢的主子,有事请尽管吩咐奴婢去做。”韩湘兰把姿态摆得很低很低,简直都快低入尘埃。
叶晓兰得意的一笑,冷冷的说的:“韩婢,任你狡猾似狐,从今往后啊,也得伏地做小。”她故意炫耀似的隔着锦被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示威的意味极其浓厚。
韩湘兰心里一阵发苦,叶晓兰这都已经怀了身孕,她却尚未被李中易破身。即使将来韩湘兰也生了儿子,无论岁数还是排行,都要逊色不止一筹。
别人也许不清楚,韩湘兰心里却是门儿清,家主的继承权之争,必然会在兄弟之间展开。很多时候,兄弟之间哪怕仅仅差了几岁,这已经成年的儿子和未成年的幼子之间必然会存在巨大的差异,很多时候甚至犹如天壤之别。
“哎呀,脚底好痒啊……小湘儿……”叶晓兰故意拖长了声调,斜眼瞪着韩湘兰。
韩湘兰一阵气苦,她尽管当婢女的时间不短了,却也从未替人家洗过臭脚,叶晓兰这不是成心恶心人嘛?
可是,在叶晓兰咄咄逼人的眼神逼迫之下,寄人篱下的韩湘兰只得打掉牙齿和血一起吞进肚内,她亲自去打来了洗脚水,强忍着莫大的悲愤,横下一条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十分细致的替叶晓兰洗了脚。
叶晓兰冷不丁的捏住韩湘兰的粉颊,一本正经的说:“我知道你很会装。你比我的出身高不少,见识也广很多,还很会耍心眼子。不过嘛,我今日个让你洗洗脚,倒不是成心想报复你。我这是替爷出个面而已,管教管教你这个狐媚子,告诉告诉你怎样学会实诚事主的道理。”
韩湘兰心头猛的一惊,正欲找借口辩解,却被叶晓兰摆手制止。
叶晓兰冷冷一笑,翘起樱红的小嘴儿,冷冰冰的说:“你别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该整治你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我知道爷想用你,你将来的出息,也很可能远在我之上。但是,我想提醒你的是,千万不要在爷的面前耍弄你的所谓小聪明,否则的话,洗脚的屈辱其实是便宜你了。”
韩湘兰听了这番逆耳的忠告,不禁浑身上下直冒冷汗,一直以来,她以为叶晓兰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却没想到,叶晓兰竟然看得如此的透彻。
“贱婢,你以为你装着被爷享用过了,我就看不出来么?”叶晓兰冷冷瞥了眼额头已经见汗的韩湘兰,“浪蹄子,我今天就教你个乖吧,榻上、椅子上没有半丝血痕,你换下来的衣裙等物,连黄色的汗渍都没有,你个骚蹄子想蒙谁呢?哼,你从爷的屋子里出来,漱了无数次口……”
汗,大汗,瀑布汗,韩湘兰仿佛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竟然被惊得目瞪口呆,呆傻的望着原本异常熟悉的叶晓兰,眨眼间,竟变得如此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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