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奚王劳骨宁的小舅子一直闹着要见您。”廖山河亲自跑到二堂,向李中易禀报了奚王使者的诸多不安举止。
李中易摸着下巴,微微一笑,说:“晓达啊,让他闹腾去,敷衍着不理便是。奚人趁着契丹人的内乱,想让老子当炮灰,替他们火中取栗。嘿嘿,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廖山河不解的问李中易:“爷,奚王的脑袋莫非是被门夹了?居然想让咱们替他当枪使?”
“财帛、土地及年轻女子,格外的动人心呐。”李中易饮了口茶,笑眯眯的替廖山河答疑解惑,“契丹人为了笼络住奚人,时不时的从奚人中选个皇后出来,也算是一招妙棋。不过,契丹人并没有真正的信任奚人。自耶律阿保机以降,奚族出的皇后,仅有两人而已,而且都是短命鬼,压根就没当几天皇后。”
“嘿嘿,晓达啊,人家奚族的皇后,在本族内活得很健康。嫁给了契丹皇帝后,没几年就病死了,你说说看,这是为何?”李中易放下手里的茶盏,似笑给笑的望着廖山河。
廖山河眼珠子微微一转,疑惑的问李中易:“爷,这是为何?”他明明已猜到了结果,却故意装傻充楞。
李中易看出廖山河是想凑个趣儿,也懒得理他,只是笑,却不说话。
廖山河没拍着马屁,也知道被李中易识破了小心思,他索性仗着脸皮厚,涎着脸又问李中易:“爷,这些曲里八拐的弯弯绕,小的真心是一窍不通,还请您赐教一二,让小的也长长见识吧。”
李中易心里明白,廖山河此前做错了事,被贬了官,他格外卖力的拍马屁,只是想拉近关系而已。
以前,廖山河独领一军之时,尽管有着军法的约束,只要不谋反,日子可谓是逍遥快活。
如今,廖山河待在李中易的眼皮子底下,不仅要带兵,还要干许多的杂活,其自由度与以往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李中易将廖山河和李云潇对调,既防微杜渐的解除了军头坐大之患,又给了李云潇一展抱负的机会,可谓是一举两得。
廖山河私下授意部下敛财这事,往大处说,足以砍下他的脑袋。往小处说呢,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这毕竟不是欲图谋反。
同时代的任何一支军队,战场上的私人收获,哪怕是再贵重,也都属于个人所有,根本没有一切缴获要归公的说法。
不过,李中易对此事的看法,颇有些与众不同。千里长堤毁于蚁穴的典故,李中易一直不曾或忘。
如果,坐视廖山河私下里敛财,长此以往,必然会带坏了军中风气,必须未雨绸缪的坚决制止。
若是因为这么点事,李中易就机械的执行条令,命人杀了廖山河,他那就不是久经考验的成熟政客了,而是脑袋被门夹了的傻缺。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这话反过来辩证的看,实际上点明了一个铁的事实:君上心目中的真正忠臣,必须具备不问是非只问立场的基本素质。
不杀廖山河,根源在于,廖山河符合李中易对于忠臣的客观定义。但是,就算老廖死心踏地的忠实于李中易,也绝不能放纵他继续阳奉阴违。
李中易把廖山河约束在身边,就等于是给脱了缰绳的野马,套上了笼头。他早就下定了决心,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让廖山河吃尽苦头。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廖山河的遭遇,将警示所有的军中将领,坏了规矩的人,必须受到惩罚。
“你去告诉劳骨宁的小舅子,就说休哥领大军来犯,老子忙得很,等打了仗,再见他。”李中易悠闲的喝了口茶,信口扯了个一戳就穿的理由,让廖山河去敷衍那人。
一脸明悟的廖山河频频点头,笑嘻嘻的说:“奚人太过于吝啬了,草原上的健美女子多的是,怎么可以只献上一个中人之姿的萧绰呢。”
萧绰一瘸一拐的回来,廖山河就守在府门前,他自然知道,主上已经享用了契丹的第一大美人儿。
“嗤,草原上的所谓美女,就算了吧,还是多要些战马比较实惠。”李中易没好气的瞪着廖山河,这小子善于打蛇顺杆爬,他如今颇有些佞将的风范。
廖山河原本是个大黑脸,即使被李中易盯得老脸发烫,也难以轻易看穿。
“哎呀,小的差点忘了件大事,真是该打。爷,奉了您的急令,那位契丹公主耶律瓶,今日凌晨已被快船送到安喜总管府中。竹娘子说不敢擅专,没让她进二门后宅,小的一时没招,只得暂且安置在了客房里。”廖山河忽然想起这件事,赶忙禀报了。
李中易皱紧眉头,盯着廖山河,直到廖山河的脑袋几乎垂落到裤腰带那里,他这才淡淡的吩咐说:“交给叶娘子处置吧,告诉她,耶律瓶我有大用。”
竹娘毕竟出身于西北名门折家,脑子里装满了正统的忠君思想,她担心李中易在这个时候享用了耶律瓶,会影响影响的大局。
李中易素来知道竹娘的秉性,他很理解竹娘的想法,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
把耶律瓶从海上接来安喜,其实是李中易打算利用耶律瓶的特殊身份,拉拢一些忠诚于睡皇的契丹将领。
李中易虽然已经打进了幽蓟大平原,可是,他对于休哥的动静,以及反休哥势力的进展,所知甚少。
堂堂天之骄女的耶律瓶,被李中易关押了不少日子,她肯定恨死了李某人。然而,耶律休哥那个逆贼,肯定更被她所深恶痛绝。
两恨相权,取其轻!
随着俘虏的契丹人越来越多,要想让这些契丹人更加顺从的服苦役赎罪,仅靠刀枪和皮鞭的胁迫,还远远不够。
以夷制夷,方为上策!
当年,霍去病屡屡可以准确找到匈奴王公大臣们的重要营地,靠的可不仅仅是骑兵的机动力。
经过多次汉匈战争的胜利,在霍去病的手下,有一大批经过驯化,愿意臣服于大汉朝的匈奴人。
这些匈奴带路党们,非常熟悉大草原的情况,能够准确辨别方向并找到可以饮用的水源。
有了带路党的领路,霍去病才能屡屡轻兵深入大草原,越过诸多不毛之地,擒杀匈奴的贵族,如同擒猪杀狗一般,可谓是易如反掌。
李中易的想法,比霍去病又进了一步,他不仅需要契丹人做带路党,更希望在彻底驯化了一部分俘虏之后,让他们充当细作,去策反那些对契丹国口服心不服的草原诸部落和诸部落。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这是颠扑不破的统战原则。
李中易还真不信,草原上各个不同种族的部落,都乐意被契丹人所奴役?
李勇手下的汉军骑兵们,经过多年的训练,大家也就是骑得稳马,握得紧刀柄,可以集体冲锋罢了。
在马上连续挽弓射箭,并且准确的命中目标,一直是李中易的梦想。然而,目前的汉军骑兵,还远远做不到这一点。
如果有可能的话,李中易还想组建一支契丹人的骑兵小部队,让李勇去带领他们。然后,再从契丹人中,选出真心臣服的将领,调去率领党项骑兵。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安禄山和史思明深受国问,却起兵反唐的教训,不可谓不深刻,也不得不防!
叶晓兰再次见到李中易,已是三日后的下午,她见李中易的心情很不错,便按捺住芳心中的狐疑,笑着介绍说:“爷,耶律瓶和萧绰见过面了。”
李中易当即来了兴致,他一边搂住叶晓兰的细腰,一边含笑调侃,“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她们可曾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叶晓兰笑嘻嘻的说:“那倒不曾,只不过,耶律瓶居然抬手抽了萧绰两记大耳刮子,把萧绰差点骂哭了。”
“哟嗬,那耶律瓶的气性倒不小啊,居然敢打骂我的女人?”李中易听说萧绰吃了亏,非但不恼火,反而心里暗爽。
叶晓兰虽然看不清楚李中易的脸色,但她却可以猜到,对于萧绰的被打,男人显然是乐观其成的。
而且,叶晓兰想象得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死敌韩湘兰应该已经在来安喜的路上了。
只是,叶晓兰想不明白的是,李中易对耶律瓶的真实态度。
从第一次西出榆关以来,耶律瓶先被献俘于朝廷,又被朝廷派入李家军中,想交换当初契丹人俘虏的魏王符彦卿。
现在,魏王符彦卿早已平安回到了大名府,可耶律瓶却再无人问津。
俗话说的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叶晓兰早就认识耶律瓶,又是萧绰的顶头上司,她始终很奇怪,比萧绰更美更俏的耶律瓶,至今依然是个完璧,尚未被好色如命的李中易破瓜。
以叶晓兰对李中易的了解程度,如果说,李中易是担心遭了朝廷的忌讳,不敢破了耶律瓶的身子,打死她也是不信的。
“萧绰毕竟是我通房婢,身份确实低了些,却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欺负的。”李中易摸着下巴,眼里露出不怀好意的精芒,“你吩咐下去,抬萧绰为三等丫鬟,由耶律瓶贴身伺候着。”
叶晓兰起初惊呆了,紧接着,她猛然意识到,这的确是一步妙棋,简直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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