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有粮用介绍信在邮政开了个账户,存了500块钱进去后,这才跟着吴大海去国营饭店,点了一份红烧肉和两盘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吃的满嘴流油后,这才出来。
出来后,两人回了镇上,这才散了。祝有粮没急着回去,而是去了镇上的供销社。一口气买了五个红花大白瓷缸子,又买了好几条毛巾外加几支牙刷,牙膏也买了一支。临到走的时候,又要了一斤麦芽糖和两斤锅盔,花了好几块钱。买完他又想了想家里还差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就想着过后让梁圆自己来买。
出了供销社,他又往肉联厂去。如今物资不像先前那般匮乏,又赶上好时候,肉还多的很,所以他足足割了五斤。又去给孩子们买了冰汽水,这才把东西往背上一甩,撒开腿往家里走。
祝家坝,梁圆正在窗户前看书。院子里,祝有容正在打扫院子。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祝有容有意无意总是出现在她眼前。在她看来,院子一天打扫一次就行了。毕竟养着鸡,不可能随时保持干净。但是祝有容极爱干净,一旦院子里有点不干净,就拿起扫帚扫了起来,扫完后院扫前院。梁圆不是没劝过她,但是她不听。不仅如此,祝有容先前还替她一家子洗过衣裳。梁圆起初不同意,祝有容还很生气,觉得梁圆不把她当一家人。没办法,梁圆就让她洗。可时间久了,祝有容又觉得她太懒了,每日里在家除了做饭什么也不干,觉得她什么事都指望祝有粮,言语间颇有为祝有粮拧鸣不平的意思。她也不敢明说,只说女人家该如何如何。
起初梁圆全当没听见,等她说的多的时候,她就说还是自己洗衣裳。这回,祝有容没再坚持为他们一家子洗衣裳。等到快要高考的时候,她又把家里的大小活接了过去。这不高考完了,她就又开始嫌弃梁圆了。梁圆也知道她没有恶意,无他,一个勤劳的人看不惯她这个懒虫罢了。但是,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心烦。农村的院子都是土填的,不洒水简直到处都是灰。偏祝有容心疼祝有粮挑水辛苦,也不扫水,就这么干扫,可不到处都扬的灰。
梁圆正准备起身关窗子,就见着黄梅领着一个穿的有些花的老婆子进来了。
这人梁圆见过,听说是远近闻名的媒婆,人都叫她杨婆婆。
杨婆婆才进院门,立马扫了祝有容一眼,见她胖了不少,面上也不见先时的愁苦,可见这段日子过的不错。心下满意了几分后,这才扬声道:“有容,在扫院子啊。可真勤快,怪不得你六弟让你住在他家,不知道省多少事呢。”
祝有容认得她,停了扫把,有些不自在的站在原地。
“妈,杨婆婆,快进来坐。”梁圆从屋里走出来道。
杨婆子边走边问:“圆圆也在屋啊,听说你去参加高考了,考的怎么样啊?”
“还行。”梁圆说着去厨房拿碗,给两人一人倒了一碗凉白开。这家里,除了她那个白瓷缸子,一个杯子也没有,只能用碗喝水。先前她还嫌弃来着,可不这样能怎么办。
黄梅接过水喝了一大口,这才坐到了桌子前,拿起桌上的蒲扇递给杨婆婆,这才朝外面的祝有容喊道:“有容,你也进来,你杨婆婆有话跟你说呢。”
祝有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娘,我不想嫁人。”
“胡说。快进来,都嫁过一次的人了,还害羞怎么了。你难不成还真准备靠你弟弟一辈子?”黄梅说着就要出去拉她。
杨婆婆却道:“慢慢说,不急。有容啊,婆婆这回给你说的这人,你肯定满意,你先进来听听再说。”
祝有容看向梁圆,梁圆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黄梅又催道:“你以前最是听话懂事,现在这是怎么呢?还不快进来。”
无法,祝有容只得进得屋来。
杨婆婆笑眯眯的道:“这事是广忠她娘托的我,她那媳妇上个月洗衣裳的时候倒水里去了没爬起来,家里里里外外没个人收拾,可不就急了。听说你如今也大归了,所以想着让我来问问。广忠,你也认识,是个老实的。他家里跟你们家一样早早就分家了,嫁过去就可以当家做主。听说你们以前还做过同学,广忠他自己也是愿意的,他家里两个孩子也都大了,都能做事,不用你多操心。另外,广忠也说了,只要你愿意,他愿意养三丫和四丫,读书也是行的。我如今年纪大了,也不大给人做媒。要不是我跟你娘和广忠娘关系好,我都懒得跑这一趟。情况也就这样,多的还得你自己去处,你想想?你要是愿意,我回去就让广忠他娘来你家提亲。当然,你得回你家老宅子,从有粮这出去不好听。”
梁圆忍不住在一边道:“妈,这前头媳妇才去一个月,是不是太急了点?”
黄梅却道:“急什么,便是有容同意了,也不是现在就嫁过去。虽是二婚头,该准备的也还得准备。”说完她就看向祝有容。见她虽低着个头,但是耳朵却是红的,心里有了谱,觉得这事该是能成。于是,她换了才想说的话,改而轻声问道:“有容,妈也不想逼你。可这就是咱女人的命,不嫁人以后怕是连个着落都没有。你又只得两个女儿,若是有个儿子也好说。广忠他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又在隔壁大队,走几步路就到了。妈是觉得这确是门好亲,这才来问你。你要是实在不同意,妈就让你杨婆婆回了杨家,也省得耽误人广忠。”
祝有容原本是打定主意不嫁人的,可听说对方是杨广忠,她心里就答应了一半。杨广忠跟她同岁,生的高高大大的,样子也好,并不像村里的汉子这般粗狂,读书不多但就是像个读书人,很得女孩子们欢心。她也曾心喜过他,可惜他早早就有了女朋友,结了婚成了亲。没成想,这会子却来她家提亲,难不成这都是天注定的。听到黄梅这么说,她忙抬起头道:“妈,你让我再想想。你说的对,有粮跟圆圆对我们这么好,我不能拖累他们。”
梁圆忙道:“大姐,你这话就见外了。你在这住着可是帮了我们大忙,怎么能说是拖累了。”
黄梅听了,赞赏的看了梁圆一眼。老六媳妇除了太懒了点,其它的都不错,这心也敞亮。
“有容啊,你能这样想,娘就放心了。”黄梅笑着道。
杨婆婆也跟着笑道:“是该多想想。不过,有容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广忠要是敢打你或者对你不好,你来找我,我拿拐杖揍他。”
祝有容想了下,这才鼓起勇气道:“多谢你杨婆婆,我想先见下杨广忠,亲口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好,好,怎么不行,是要见见。自你嫁去前庙村,你们就没怎么见过吧,见见也好。”杨婆婆高兴的说完,她就站了起来,准备回去。
黄梅忙道:“婶子,吃了晚饭再回去吧,要你特意跑一趟。”
杨婆婆摆摆手,“不了,天还早着了。咦,你看看那是不是你家老六,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黄梅闻言看过去,可不就是祝有粮,背上还背着个蛇皮袋子,也不知道又从哪回来的,莫不是又下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