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拂,廊中的琉璃灯发出清脆的声响,银长庚惬意的喝一口茶,轻轻放下一枚棋子,符元提壶汲水,顺手拂去衣袖上的花瓣。
“去四海一年,只觉得似乎过得百年,”银长庚环视着夜幕中的浮玉城,一脸的满足,“四海再好,总不及浮玉城。”
这是自然,毕竟在四海是客,他又偏偏过于要脸,如果如白虺父子一般,无论在何处都不会觉得自己客,现在云渊几乎已变成龙神的绝对神域,蓝甲龙兵遍布云渊,但也因为如此,才莫明的觉得安全。
转首看看瞻星楼,十日后便是灵门的大校,按忘川自己的说法,三日后,他与白虺会到皇都不夜城去见鹤空衣,在大校前,一定会赶回灵门为眉卿助阵。
粉色的头发在白色的丝绸床榻上如波涛般起伏,娇弱的女子承受着男子的爱宠,稚气的呻吟婉转如歌,男子赤裸的后背上的梅花刺青在明珠的光辉之下怒放。
女子小小的身子微微蜷缩着,男子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眸,享受着温柔之后的甜蜜。
一局战罢,再抬首,瞻星阁灯火微明,忘川披着夜袍,坐在廊中,他身上白色的丝绸在夜风中猎猎起舞,手中的短箫发出悠扬的乐音,昭示着吹箫之人内心的欢愉。
银长庚拿出一碟茶果,胖胖的脸上满是笑,“符元,你尝尝这新制的茶果。”
吃一枚茶果,桂花栗子入口即化,丝毫不逊色于……,强行压下起伏的心潮,转头看看仍在吹箫的忘川,心下不由猜想,他与眉卿成亲已经百年,不知是否能改变心意,让那两个流放在十荒原的人回到灵门。
“符元,”银长庚提壶为符元斟一杯茶,“殿下这些时日心情极好,此次去不夜城,我想应该轻易达到目的。”
轻易?符元冷笑着,“老银,你不懂人族,我且问你,清虚子和云若梦两人均是上仙,你见他们与太子殿下相见时,可曾真心诚意行过礼?”
听符元这般问,银长庚一愣,他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认真思索良久,“礼数虽然周全,看上去极为恭敬,但你说的诚意,我真真没有体会到。”
正说话间,子路满头的急汗,“符元上仙,银总管,有人在仙门处求见。”
有人?自忘川与眉卿成婚,浮玉城便一直悬于执法峰上空,此刻是永夜,是谁会在这样的时刻求见?
“谁?”符元为子路斟一杯茶,看他一饮而尽,“灵门中人?”
“不,”子路将茶杯交还给符元,“他说他叫鹤空衣。”
竟是人族的皇帝,银长庚立刻到瞻星阁求见忘川,片刻之后,浮玉城立刻灯火通明,梳洗一新的忘川和睡眠惺忪的白虺齐齐立仙门之旁。
曾在忘忧城见过鹤空衣的符元一眼认出那高大的青年的确是曾上灵门修行的人族皇帝,只不过百年之后,他已从少年成长为青年,唯一不变的是他仍如从前一般俊美。
“皇叔,”鹤空衣的雪脸上凝着诚挚而真诚的笑,漂亮的眼眸闪烁着小鹿般温顺的光,符元隐隐觉得有异,作为人族的皇帝,执掌七州近百年,朝堂的阴谋诡诈、筹谋算计丝毫不逊于六合海域的风浪,怎么可能他仍天真如少年?
“空衣,”忘川长长的凤目闪烁着愉快的光,显然他极是喜爱这位人界的侄子,显然作为人族,鹤空衣能保持长久的青春并享有漫长的生命并非偶然,“你深夜到此,想必极为疲惫,长庚已为你准备好一切,先行歇息,明日再议。”
“皇叔,”鹤空衣转过身,符元这才看见他身后的阴影中站着一个头顶黑纱的女子,“此次皇娘也随我一同前往。”
忘川面上的笑有瞬间僵住,符元心念转动,他斜眼看看银长庚,他一脸的愕然,显然他与自己一样,并不知晓这位人族的皇太后是谁。
“忘川,”空谷莺鸣一般的声音,清澈甜美,那女子娉婷而行,即使隔着黑纱,也能感到她的万种风情,“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趁着银长庚忙碌之时,符元溜回自己房间,疏光镜中,符空一脸生不如死,“符元,你一天不找我,便浑身难受是吗?你可知道,死灵渊与人界作息一致,现在是永夜!”
“鹤空衣的老娘是什么人?”符元待符空抱怨完,开门见山的询问,“我怎么感觉那女子与殿下有一腿?”
“她?”符空打个哈欠,“她是太子殿下的表妹,她的母亲是天后的姐姐,嫁给三十四天的碧灵天君,出嫁前是天界第一美女,之前也有传言,天帝与碧灵天君有意联姻,不知发生什么,她嫁给了人族的皇帝。”
凝眉细听,感觉上这女子也是麻烦,符空又打一个哈欠,“符元,你巴巴儿的把我叫醒,就是问这个?这女子身份尊贵至极,就连殿下都得退避,与你有何干系?”
“本是没有的,”符元叹息一声,看那女子冲忘川伸出的手,还有那句甚是想念,想必眉卿的大敌出现,“可是她今日随鹤空衣到访浮玉城,目前入住凌霄阁。”
昏昏欲睡的符空立刻瞪大眼睛,“什么?她竟然到浮玉城?”
“是啊!”符元心念飞转,这女子身份尊贵,靠山强大,想到适才忘川的神情,对她的确有所顾忌,这才明白为何他要带白虺到不夜城求鹤空衣,人族的确不是他想要如何,便可无条件配合的,“半个时辰前到的。”
“符元,”符空轻声叹息,“洛汐心机深沉,虽是三十四天的上仙,但在人界生活太久,太子殿下想要与人族合作,必得做一些他不情愿的交换。”
和自己猜想的一般,符元轻声叹息,那女子亲自到访浮玉城,已显示人族的诚意,下一步,想必就是太子殿下显示自己的诚意。
“符元,”符空眨眨眼睛,“这些时日,好好看住太子妃,可别让她冲撞洛汐,别让太子殿下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