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月阁之中,气氛微微有些凝重,一列侍卫面目严肃守在门前,赵远下了令,他未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锁月阁半步。
原本在侧屋之中的夕泽,因为方才醉酒之事,有些懊恼,早已施了妖法闪身回了昭王宫。
“赵将军此言,是希望本殿尽早回昭国么?”
他凤眼瞥了身前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一眼,虽躺在病榻之上,上官烨的语气之中仍有不容置疑的威严在。
赵远愣怔片刻,道:“本将并非是希望,若是上官殿下点头,本将即日便可安排人马秘密护送殿下回国。”
上官烨勾唇:“你倒不怕长孙通南判你个通敌叛国之罪。”
这个老狐狸,此时劝他回昭国,定有阴谋,又或许是得知了他命不久矣之后,想甩掉他这个包袱,昭国使臣一月之后,便会到南国,他这么做,难道就不担心...
赵远面色紧绷,沉声道:“殿下不必担忧,本将自会与陛下说明缘由。”
“缘由?有何缘由让本殿在一个月后昭国使臣之前先回昭国。”
“殿下的意思是不同意么?”
“本殿也并非不同意,你如此着急,本殿总的知晓你的意图。”
呵,他的意图,面前这个病秧子还不配知晓。
他们之间的相谈不欢而散,赵远拂袖而去,迎面却碰见自家二女儿带着丫鬟火烧火燎往这边赶。
“父亲安好。”赵冉草上前行礼,虽平时胡闹惯了,礼数她还忘不了。
赵远见她,气血便涌了上来,伸手便挥了过去。
“啪!”一巴掌挥下,怒道:“你若不要脸,本将还要!哼...安好?你若是想本将活过五十大寿,便同你妹妹们一般,好好呆在闺房之中,做些闺中女子该做的事。”
“阿祥,走。”随后赵远便不再看她一眼,随侍卫一同走了。
赵冉草扶着红印布满半边脸,倒竟也不觉得委屈,寻常人家被家长长辈教训,总是哭哭啼啼,而她脸皮厚,也习惯了。
只是不知父亲与上官烨究竟说了什么,竟引得他如此动怒,将气还撒在她头上。
“小姐,你没事吧。”清儿见赵冉草这这脸蛋上的几条骇人的红痕,有些担心。
参商在一侧看着,想着这赵将军武夫出身,对自己家的闺女下手竟也没个轻重。
“无事,清儿,你家小姐皮厚着。”
这说话之间,脸颊还有一丝抽疼,父亲果真是了用了全劲。
“他好些了么?”赵冉草抬头望着门前的参商道,随手从袖中丢了一袋银子后道:“赏银”,参商接住。
“殿下好些了,多谢二小姐关心。”
“嗯。”
等等,参商这侍卫的话,怎么说的像他是上官烨的人一般,若是上官烨他的人,能混进这将军府,这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不知是父亲老糊涂了还是管家老糊涂了,竟能将人收进府中。
不过,又或许是她想多了,这只是个侍卫不太会说话罢了。
赵冉草推门进去之时,上官烨躺在榻上,咳得正厉害。
上官烨见她半边脸红肿着,心头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方才在屋外,赵远对她的训斥,他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听到了那阵巴掌声,只是未曾想到竟打得这么狠。
“为何这副眼神望着我?对了,这是我给你寻的丫鬟小荷,小荷心细,照顾你定也能周到。”
说得太多,脸疼,赵冉草伸指触了触,原本的抽疼变成了辣辣的疼痛。
清儿找小荷之时,小荷正在浣衣,听到小姐找她去锁月阁伺候,她心中是百般不愿意。想来也是那些丫鬟姐姐也是不愿去,才寻上她的,上官殿下虽有绝色容颜,但是她还是惜命的,这府中下人平时也背后也会嚼院中主人的舌头,有些情况,她自然是知晓的。
但是因为小姐的救命之恩,无论如何她都得硬着头皮来了这锁月阁。
小荷低头上前,始终不敢抬头望一眼病榻上的男子。:“见过殿下。”
上官烨瞥了一眼赵冉草送来的丫鬟,轻咳道:“嗯,你同清儿先下去,本殿有事同你们小姐说。”
“是,殿下。”
于是,两个小丫鬟倒也识相地出去了。
屋内有些寂静,许久,传来男子关切的问候声。
“疼么?”
“废话...”
要不,让他也试试,她父亲的手平日里拎着的大刀都有几十斤重,力道自然比寻常人大很多,她今儿这半边脸定是肿了些。
“为何要来?”
上官烨这话将赵冉草给问住了,她为何要来?
或许是担心父亲会对病秧子做些什么?或许担心他死在屋中没有人发现,急急过来给他送丫鬟,又...或许....是方才梦见他说....喜欢她。
究竟是为何?她也说不上来。
袖中的手拽紧了上官烨的佩玉,赵冉草思忖迟疑了片刻,随即将“自然...是为了银子”这一缘由道出了口,并拿出的佩玉在他的面前晃荡了几下,仿佛在提醒他快些将欠着她的银子给还了。
上官烨的脸色有些阴郁,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如今,又加了侍女来伺候他,这笔账或许又多了几笔,她这算盘打得真好,连他如今“命不久矣”都不忘来吸上一口血。
都说从商之人是奸诈阴险之辈,这赵冉草大抵诠释了什么叫做落井下石,背后插刀,此举简直是太令他.......伤心了。
“你的心中,银子真得有那么重要么?”与他之间的联系,便仅有银子而已么?
后面的话,上官烨并未问出口,他凝眸望着她,太过认真,令她突生一阵心虚。
赵冉草因为被打了一半的脸,只能扯着另一半脸笑着,道:“银子当然重要了。”
“本殿想要休息了,赵二小姐请回吧。”
上官烨突如其来一句让她请回,令她一头雾水,她好心来这锁月阁,为此还被她父亲训斥、打了,他无一点反应就算了,还着急赶人。
方才,他与她不过是说了银子的事,可是银子本身便是重要的,她又没说错,有必要这般生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