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了今日一口红锦仙鲤,或许他日上勾栏酒肆就尝不得旁的鱼肉了。
见她欢喜,青龙施法用荷叶裹了这烤仙鲤,递至她手中。
溪河两岸皆是鱼肉飘香之味,眼看半只红锦仙鲤就要被她啃食完了,她才记起眼前的人,于是停下啃食,对着青龙道:“你为何不食这仙鲤。”
他始终望着她吃食,让她的心中有一丝丝的别扭,不免猜测他是否嫌她吃食太多这红锦仙鲤。
青龙轻喃:“师傅,我只是想多看你几眼。”
声音太轻,随着微风散了,继续啃食着仙鲤的赵冉草并未听清他的话。
口中混着鱼肉,她有些含糊道:“你说什么,我未听清。”
青龙笑了笑:“无碍,我看着师傅你吃便好。”
这鱼儿简直是人间美味,赵冉草也没想到她竟这么快啃食完了一只。
“还要么?”青龙温柔的语气,让她觉得,若是她还要,便会把整条溪中的红锦仙鲤全烤了送至她跟前的样子。
“不了,饱了。”赵冉草摇摇手,笑着,这红锦仙鲤看着便知值不少银子,水府斋一只斑红的锦鲤便开价千金,这红锦仙鲤怎么都得值个万把银子。
虽说这是在梦境之中,但是她与他其实也相识不过数日罢了,如此欠着,她心有不安。
“你方才说你是上官烨一部分,所谓礼尚往来,下回本小姐请上官烨吃京都醉虾,那也顺势请你吃了,这可是酒肆里头招牌菜。”
虽不值红锦仙鲤那般珍贵,也值好些银子的。
青龙淡淡道:“嗯。”
看着她一开一合的小嘴,他凝眸,从怀中取出帕子,极为认真地抬手将她嘴边的油渍擦净。
赵冉草微愣,印象中清儿都不曾帮她做这事,便将视线转至了旁处,红霜悄悄爬上她的脸颊。
青龙缩回手,她这是在害羞?
从前身为尊神的她总爱捉弄他,如今身为凡人,不曾想到,也有如此像寻常女子的一面。
“师傅,我带你去那忘忧之地看看,那儿的花已经开了。”
他伸手很是熟练地牵住了她的手,赵冉草这心下跳的有些快,方才吃了他一只红锦仙鲤,都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此番也不好意思挣脱,牵着便牵着,反正她也不亏。
不过这忘忧之地?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自然听过...可是如今身为凡人,大抵也记不起了。
“小青龙,忘忧之地的花,已经开了,你陪本尊去看看,本尊便教你净魂之术。”
青龙颇有些无奈,道:“师傅,我这经书还未看完...”
“经书哪有花儿好看,那净魂之术,就藏在忘忧之地的花苞之中,你若是寻得了,便也不用再看经书了。”
她知他左右也都是为了净魂之术。
后来,魂尊如愿将他骗去忘忧之地,那忘忧之地的忘忧花虽美,但是能让毫无防备的他,忘记一些事情,譬如在忘忧花海中,她与他究竟做了什么,他无一点印象。
她并未教他净魂之术,因为他也忘了,直到在千魂宫被移入万葬林前,他曾去她的寝宫,不小心打碎了一盏琉璃天灯,才记起那些荒唐事,原来他与她早就...
......
青龙牵着赵冉草的手,走在去往忘忧之地的羊肠小道上,周边的春花开得极艳,这一路走得极慢极慢,颇有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觉。
此前,她也想与景臻这般走着,可是谁知,走着走着就散了。
赵冉草突然停住,挣脱他的手,不再往前,青龙有些不解,回头望着她,他的手上空了,心似乎也空了,那种窒息感觉又涌了上来。
赵冉草神情略有悲色:“这回,本小姐便不去,下回再去。”
她转身往回走,留了青龙一人在那羊肠小道上,一层淡淡的悲伤将他笼罩,她似乎有旁的心上人了,是他来晚了么?
赵冉草醒来之时,竟是午夜,眼角似有几滴泪划过,本以为能美梦到天明,未曾想到,在梦中又记起了阿臻。此番心结,亦不知何时才能解开。
后半夜,她都未再入梦,待到鸡鸣之声响起,清儿端着洗漱之物进门,她面容憔悴倚靠着床榻。
其实,多半也是因为梁国所派使臣为景家的人的缘故,这番扰她心神。
“小姐,你这是昨晚一夜未眠?”清儿扶着她起了榻。
今日布坊送了一些衣衫来,大概是要在寿宴那日要穿的,不管她困不困倦,今日都要起身试试衣衫。不合适的话,赶在寿宴前让布坊那边再改改。
梁国派使臣来,她与母亲芷宵郡主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故而这所穿之衣衫不可有半点马虎之处,既要不失端庄,也要不失亲和,这一来二去,便有些困难,其他小姐夫人都已备好新衣,就差她与母亲了。
“大概是半夜未眠,本小姐前半夜还梦见烤鱼,只是后半夜醒来便有些难眠。”
“小姐,你该不会是想吃烤鱼,而半夜未眠吧?”
这倒不是,但是她不想同清儿说她是在梦境之中想起了阿臻,才有些难眠的。毕竟这丫头总是爱替她瞎操心。
“大概吧。”清儿将鞋递到她脚前,她望着这鞋尖的一块新鲜的泥土,突然觉得有些事不对劲,这几日白日里她并未去过林间,溪水间,这鞋儿又是如何沾染泥土的。
他说过,那是梦亦不是梦,这鞋怕是昨日在梦境之中沾染的,难不成他真是神仙。
她亲眼见着他施法,若真是神仙,他说他是上官烨的一部分,也就是说上官烨也是神仙,赵冉草叹了一口气,心下却想着,这样也好,那病秧子也不会看来也不会短命了。
这一夜到天明,鸡鸣叫声起,赵冉草才不舍从梦中起,若是隔壁院的病秧子有梦中这个一半的温柔体贴,大概或许她就沦陷了。
亏得她不是那般肤浅之人,病秧子虽有绝色,但她见过俊美之人也不少,皮相这一东西,或许与漫漫人生长路相知相伴相较,确实也算不得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