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国皇宫之中,一袭红衣拖地,站在皇宫最高的阁楼,将昭京一览眼底。
他喜欢这样俯瞰众生的感觉,只是,或许在九重天看下界会更好。
夕泽一只手轻轻捏着一片碎花花瓣,另一只手依旧握着那盏装着凡人血液的琉璃杯。
血液随着他纤细的手晃动而流动于杯盏内,血液的芬芳与他手中的碎花香味一致,沁人心脾。
他轻轻抬眸,桃花眼望了一眼身后跪着的上官英招,想着其实,如若无事,在凡界做个皇也是极其好的。
眼看一个月快过去了,这国师依旧在宫中,未有动作,上官英招急了。
“国师,你可想好何时去南国,朕一定派人快马加鞭护送你前去。”
他的薄唇开合,语气之中颇有些恼意:“急什么?”
如此良辰美景,就不该有个跟屁虫般的凡人跟在身侧叽叽歪歪的。
于是那薄唇中,淡淡吐出了一个字:“滚”。
“是,是,朕错了,朕这就滚。”
上官英招抬手擦着额间冒出的汗,立即起身转身,他差点忘了国师一向不喜旁人打扰。
待上官英招退下后,他举杯细嘬了一口琉璃杯之中的血液,眺望南国京都的方向。
不知阿草如今过的如何了,因上次之事,虽抹去了她的记忆,但他还是一直不敢去见她。
夕泽勾唇,他这妖身寒气,也快好了些,眼下很快又能与阿草要见面了。
空中突现一阵黑雾,鞭子绕梁,夕泽握着琉璃杯的手微微缩紧,她又来了。
渐渐那黑雾之中的身影明晰,“泽哥哥,你都在这昭国皇宫数日,婉婉每次见你,都在此处,你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炼化的石子寻得了,便快些回神渊阁。”
夕泽的眸子微冷,千婉婉却毫不在意,“婉婉每次来寻你,你都是这番模样,可是泽哥哥,你知道么?你越是这番模样待我,我就越是会赖在你身边不走。”
她父上曾告诉她,身为魔尊的女儿,要狠绝利落,想要而又得不到的东西,纵使是抢也要抢过来,若是争抢不得,那便毁了,这样旁人也得不到。
她虽是魔,但是也是有感情的魔,对于夕泽,她纵使知晓他的命门所在,她也不会毁了他,因为她舍不得。
见夕泽不说话,千婉婉道:“泽哥哥,下回婉婉再来看你。”
黑雾散去,千婉婉便消失了,躲在一侧的上官英招看到此幕场景,双腿微微打颤。
他本以为国师只是有通天神力,非一般常人,关于龙都的传说,上官英招是知晓的,此前他太多单纯,以为国师是龙都的使者。
方才他踉跄摔了一跤,听到阁楼里头的动静,以为国师在唤他,便回往回走了几步,没想到看见的是个妖女出现,与国师交谈一番后又消失。
他便由此可以确定,国师兴许不是凡人,他早就应该想到的,这世间有哪个人会饮着同类的血,纵使在莽荒之季,人们宁愿吃树皮咬树根,也未伤同族分毫。
上官英招倚着墙摊倒在地,想了片刻,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不管国师是何方神圣,只要他能助他昭国,便是妖魔鬼怪,他也认了。
此生,板倒长孙通南是他的执念。
.......
将军府,冉院。
榻间女子双眸紧闭,男子撑着一只手似乎在闭目养神。
在无尽的灰蒙之中,且她一人独自跑着,双足在不停的往前,可是前面是没有尽头的路。
上方的一袭青衣,引着天雷,勾唇:“师傅,难道还冥顽不灵么?”
她未抬头,只是一直往前跑着,他要杀她,而她却想活着。
跑到最后,她实在没有力气了,便不得不停下。
上方的那朵云是彩色的,而他犹如天神一般,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眸间覆着一层寒霜,毫无疑问,他想她死。
“病秧子,你为何要杀我!”
“你知道的为何缘由!”
“我不知,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摇了摇头。她分明救了他,肩侧的伤还会隐隐作疼。
男子语气之中没有半分感情,只冷哼道:“可是,无论如何你都得死。”
一声惊雷在耳侧炸开,狂风入了屋子,她被惊醒了。
外头下起了细细绵绵的大雨,似乎在梦境之中还未缓过来,她睁着迷离的眼神望着身侧的人,气息有些不稳:“病秧子,你为何要杀我。”
上官烨早在那阵惊雷声起,便睁了眸子。
听到赵冉草的声音,他微怔,心下有些慌乱,明明知晓她说的是那虚无缥缈的梦境,为何觉得他杀她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做梦了?”
他从怀中取出帕子,为她拭去了额间的虚汗。
“嗯。”
赵冉草缓过神,点了点头。
是的,她做梦了,梦见他用冰冷的眸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心要她死。
上官烨握着她的手,道:“放心,本殿一定不会杀你的。”
护你不及,如何能狠下心杀了你。
对着上官烨,赵冉草心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望着她的眼神之中,像是多了些东西,同此前梦境里那个唤她师傅的“他”一般。
难不成他当真因为她为他挡一刀,就要以身相许了?
感受着手上的暖意,她也不知与他再说什么为好。
气氛之中微微一丝僵硬,这僵硬感似乎自从她第一次醒来后便存在了。
“外头下雨了?”
“饿了么?”
自晨间昏睡到现在才醒,似乎还真的有些饿了。
“你方才又一直守在此处么?”
“嗯。”上官烨轻轻颔首。“来,本殿陪你用膳。”
“病秧子,你先回去休息。”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若...”
还未等她说完,他似乎知道她想说的话,便起身离了榻:“本殿这就去休息,晚些时辰再来看你。”
清儿端着食盒进屋,望着上官烨行了礼。
“好生照看你家小姐。”
“是,殿下。”
待上官烨走远之后,清儿才急急跑去了榻间。
“小姐,你都不知道上官殿下一直在这里守着,清儿都不能近身伺候你了。
望着那小脸蛋上写满了委屈的清儿,赵冉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