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阁的膳房柴堆下,有一密道,那密道蜿蜒曲折,最终通向了梁京城外的一处山庄之中。
正当老鸨娘气喘吁吁见到了密道终处的光之时,一道血迹直直向门面袭来。
血污之下她的整张脸被吓的惨白,心中突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恰逢主人又动怒杀人之时,若是他心情不顺畅,兴许连着自己也会触了霉头。
在密道之中停滞了片刻,待外头的刀刃声消失之后,老鸨娘用帕子擦了擦面上的血污,径直出了密道。
这密道外,廊腰缦回恰是一处园林这处园林毗邻皇宫马场,时而能听见马蹄声以及马儿仰天长啸之声。
一男子身着水蓝色衣袍,躺在亭子的木榻间,悠闲之中带着狠意,若是细看来,他的额颈之处都有若隐若现的梓红色,像是被毒水浸泡之久所致。
“主人,醉老鸨求见。”
那男子未言,只挥了挥手,两蒙面的侍卫便将她押到了其身边。
今日尊娘被皇宫里头北堂烨封为夫人之事,他已有耳闻,醉花阁这个圈,那位终究还是跳下来了。
不过,封夫人倒是出乎他意料,尊娘那女子他也见过,顶多算得上阁小家碧玉,没想到竟被北堂烨看上了,这也算是在其临死之前,送了个人儿去。
老鸨娘垂眸站在蓝衣男子的身侧,恭敬地行了个礼,后徐徐道:“主人,皇上已让尊娘入了宫,太白侍卫在醉花阁待至午时三刻已离去。”
“嗯,本主已知晓。”
“之后……”
“如今鱼儿已上钩,你先回去,想方设法同尊娘联系,让她怀上北堂烨的孩子,至于后续之事,本主会让地虎通知你。”
老鸨娘颔首道:“是,主人,我这就回去通知尊娘。”
蓝衣男子的眸色微暗,一场大计正在心中酝酿着。
北堂烨这个人生性多疑,自己放出了羡王相好落巢于醉花阁这烟花之地,他必定会派人将醉花阁调查个清楚。
不管是北堂烨亲临也好,还是派人过来也罢,他都都会让其看到自己想看道的东西。
待老鸨娘离去几步时,蓝衣男子起身,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道血光闪过,不知是何人的血迹又直喷了她后背,老鸨娘虽腿软,但是依旧咬牙拖着肥胖的身躯,往那密道的方向走去。
待进了密道,她才瘫软了身子,扶墙而下,这衣袍算是她最喜得一件,这前后都被染了血迹,看样子是留它不得了。
若是这般出去,阁中的人,铁定会以为她杀了什么人,为了少些风波,她将外衣脱下丢在了密道的一处角落中。
这主人在她来与离去之时,先后杀人,血迹恰好喷她前后身,莫不是在警示她什么。
看来,之后的任务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好,但愿尊娘在宫中能够帮到主人才好。
园林亭子中,侍卫将装有血液的琉璃杯递呈给蓝衣男子,只见蓝衣男子微微蹙眉,晃荡琉璃杯后,将那人血一饮而尽。
当日,佛陀将千夜香同潜烨送去轮回之时,那一道佛光不知为何照到了正赶到龙都的夕泽身上,也算是顺道带着他一块儿历了劫。
妖力尽失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忘川去,只有那般他才可恢复妖力,归于妖界。
那碗孟婆汤是千婉婉亲手递给他的。
彼时千婉婉的眼眸子没了紫色的魔气,夕泽正想询问缘由,只见千婉婉神色悲凉同他道:“泽哥哥,历劫兴许使婉婉长大了。”
他从未看过她这副模样,妖魂草虽因她而丢失,他心中本因是对她发怒火的,但是当日看到她成为了凡人,如今又在冥界司孟婆一职,便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了。
如今夕泽虽变成了凡人,忘去了前尘,但对于饮用凡人血液的习惯,却一直在,从入世已有二十载,所中奇毒却一直没有寻得根治之法。
……
三日后——
北堂烨纳羡王女人为夫人的消息传到了北堂老太后的耳中。
老太后气得当场昏迷了过去,所有北堂皇子之中,她最宠之皇子便是嫡出的北堂羡。
当年因为烨王入京,杀了羡王之事,老太后一时没受得了刺激,差点随其一道入黄泉,好在太医拼死拼活见几日不眠不休,才将老太后给救了回来。
当时北堂烨下了死令,若是老太后活不了,他们也会跟着陪葬去。
太医们将老太后救活之后,便纷纷向北堂烨请旨让老太后出宫静养去。
这一静养,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虽远离梁皇宫,但是老太后还是时时关注了皇宫里的事。
太院离皇宫相距千里,北堂烨的铁骑传送消息,只要两三日便可。他有意让铁骑告诉老太后自己纳夫人之事,一是想扰了她的清净,二是事关北堂羡,太院中的细作定会告知老太后这个消息,那倒不如他的铁骑亲自来禀告。
这些年,老太后看似在静养,这背地里却没有闲着,笼络旧部,插手梁军一事。
北堂烨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老太后这是想要为北堂羡报仇,将他这个皇帝拉下马。
多让她活了两年,并不是要给自己添堵的,北堂烨知道当年先皇手中还留了一张底牌,皇家的铁骑军少了一支,他虽已补上空缺,但是消失的铁骑不得不让他担忧梁国会生变之事。
虽坐稳了龙椅,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太院一间佛像屋里,老太后正跪坐在蒲垫上,手中拨动着佛珠,那口中碎碎念着经文。
念至一处,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尔后悠悠开口同了身侧的老太监道:“德公公,你说哀家是不是到了要回宫的时候?”
“太后娘娘,想要回去便回去,老奴定会跟着太后的。”
德公公伸手将老太后扶起,他早就为北堂烨效命了,这两年老太后的一举一动,皇宫里的那位知道的一清二楚。
老太后回不回宫,都无法改变这既定的局势,除非她真的能寻到先皇消失的那一支皇家铁骑。
老太后欣慰地拍了拍德公公起满褶子的手:“小德子,哀家身边恐也只有你了。”
自她成为皇后以来,他便一直在她的身边,若不是个太监,兴许能成了她的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