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北堂烨的警觉性,是知道顾凉草在看他的。
她总喜欢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他本以为她是想杀他的,但后来,听到她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觉得这个女人大抵也是对他动了心。
想想他这绝世风华,坐拥大梁江山,软件硬件上,都可以秒杀所有富家子弟,她一可怜细作,即便是对他动了心,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北堂烨真是只妖孽。”
顾凉草心中嘀咕着,小心翼翼伸出手,本想捏捏他的鼻子,竟不料被捉了个正着,她的手在他的脖颈前牢牢禁锢着。
“你想杀朕。”
若是在梁国皇宫杀了他,她定插翅难逃,但如若在晏城,她有一线生机,没准醉花阁那背后的主子,已然在晏城之内。
顾凉草额间冒着黑线,她哪有那个胆儿,再说老鸨娘给她的任务,是让她怀上他的子嗣,刺杀他这种事,还得需要专业的杀手来干。
她听北堂烨的语气之中,似乎没有半分疑问,而是肯定了她要杀他的罪行,也就是说他将自己放在枕边,便是看她是否会动手。
顾凉草望着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后怕,若是老鸨娘真的让她来杀他……
“北堂烨,若是我说,我没有想过要杀你,你可会信我。”
“你觉得朕该不该信?”
“该信!”
北堂烨只是和她开个玩笑罢了,不过她既是个细作,即便是要真有想杀的心,经过他这些日子里的观察,她也没这个胆儿。
尔后,他松了手,按着她的鼻子,如此看着这般还真像是一头蠢猪。
被人按住鼻子,顾凉草觉得有些难以呼吸,他不会想要憋死她吧。
北堂烨该信她的,她毕竟是赵国公主,宫里的嬷嬷和太傅没有教她撒谎。
女子面色微红,却不敢挣扎,他如今在怀疑她的边缘上,她若是不让他出这口恶气,日后所受的折磨恐更多。
“顾凉草,真是个蠢货。”
他将手移开,狠狠在她的额间弹了一指头。尔后笑道:“你若敢有什么举动,朕定会让醉花阁那帮人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暴君。”
顾凉草未敢说什么,她的骨子里头,对他极为惧怕,因为她知道他不像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
暴君嗜血,同他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模样甚为不符,她不会质疑北堂烨是能做出那样事来的人。
李公公突然在外头大喊了一声:“皇上,城主府来人了。”
“……”
顾凉草心中甚是感激这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小太监,若是他能多救她几回,在自己离开北堂烨之前,她愿意将尽数的银子家当双手奉上。
因为赵国与梁国的钱币有异,她即便是带回去了,也用不出去。
北堂烨起身,外头的宫婢鱼贯而入,手上端着他即将要穿的衣袍,出门在外,龙袍晃眼,他总喜一身青衣着身,顾凉草每每瞧见,都会有种生出倾慕之情,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沦陷,且不说少女怀春的时候不对,这怀春的对象更是不对。
眼下,即便她不是醉花阁的刺客,她作为赵国公主,皇兄应该也不愿意,将自己许配给北堂烨的。
……
城主府来人,不过是想给北堂烨提个醒,昨日晏城主一宿未睡,天微亮,便唤了城卫去梁皇宫一趟。
北堂烨虽不知晏城城主抽了什么风,但如今毕竟在她的地盘上,身为客人,晏城内的梁国人还得仰仗她。
他不想生事,更不想陷入被围困的境地,只能洗漱一番去接见城主府的人。
这日头早就渐起,事实上,李公公早已催了几回,但那个满心满眼里只有顾凉草的北堂烨同其在榻间耳鬓厮磨着,怎么可能听得进旁人的话。
北堂烨离开寝卧前,回眸望了一眼顾凉草,都说女子是水做的,这蠢货的眼中为何没有看到对他的半分绵绵情谊。
大抵是这赵国细作将自己的感情藏得比较深所致。
顾凉草若是知道北堂烨的脑子里在所思何物之时,定会喷几口血出来。
暴君无情,他若是生出感情来,那大梁国,也就完了。
……
此时,九重天之上,司命神君擦了擦玄镜,同兰芝上神一道叹了口气,这明摆着帝君和那根草又扯上了关系,他们窥探了几日,竟没想到帝君变成凡人如此腹黑,拐着法子同那草亲近,实在是为老不尊之举。
佛陀让司命插手帝君的命数,这命薄里头说潜烨帝君活不过三十,眼下北堂烨已二十八,也就是说他还剩两年的寿命,身为梁皇,这天下事恐依旧理不清。
这也就是司命叹气的原因,至于兰芝上神叹气,明摆着是因为顾凉草同北堂烨之间的情事。
这都封了夫人,日日共榻了,那傻草竟没有一点解衣勾搭帝君的想法,也不愧是帝君口中的蠢货。
“死鬼,眼下你准备怎么插手帝君一事?”
“兰芝婆娘,这事难,我这命薄被锁住了,一时半会儿也解不了。”
兰芝上神用不争气的眼神盯着司命道:“你做了什么?竟让命薄锁了去,帝君还有两年,你还有两日,死鬼,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说罢,她转身去了花神宫,不久前,花神归位,通南神君日日去围堵羽生上神,她得要帮衬着羽生。
他们一家同那通南神君有掀府邸之仇,就算通南与羽生历劫之时再怎么纠缠过,她都要让他们之间这红线多打几个结,以报那仇。
司命神君一脸委屈,这命薄说来也怪,怎么给锁上了,他自个儿也没有弄明白。
但愿在这两日内,他能顺利解了这命薄,为帝君改命去,佛陀的意思令他有些困惑,帝君的命薄最终结果是让所有人背弃他,孑然一身充满怨气怒意归位。
若是轮回道内不能消除帝君的怨气,他恐有堕神的危险,看来此次佛陀安排的历劫,颇有深意。
罢了,帝君自有自己的造化,他不过是九重天一神君,只要管好自己的命薄就行了,其他的也轮不到他操心什么。
即便他操心了,也与事无补,这倒还不如顺应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