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茶。”裴向荣给她递了一杯茶。
茶也是甜滋滋的,裴如昔抿一口,嫌腻,让丫鬟换一杯凉开水。可是,凉开水还没端来,她看中裴向荣面前的酒。
裴如昔问:“你的酒好喝吗?”
裴向荣低头看了看她,道:“你是小孩子,不能喝酒。”
“我没有问你我能不能喝酒。”裴如昔说道。
“好吧,给你尝尝。”裴向荣变出一个小小的酒盏,往酒盏了倒了一点酒。
酒呈现浅绿色,闻着有股竹的芳香。
裴如昔一口喝了,脸颊迅速浮起淡淡的红,眼睛变得湿润,透着惹人怜惜的柔弱感。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她穿着大红色的衣裳,戴长命锁,应该和同龄人一起欢笑,不该受气的。
裴向荣的手在女儿头上抚了一下,道:“酒的味道怎样?”
裴如昔如实回答:“有一点辣,味道奇怪,我不喜欢喝。”
裴向荣道:“人很难遇到喜欢的事物。大多数时候,你要接受不喜欢的事物,甚至要假装你很喜欢。”
“但是我不想接受。”裴如昔说。
“你不接受,会受挫,会遭到外界的打击和伤害……”裴向荣说到这里,想起裴如昔勇敢地和凶恶的妖兽打斗的画面,心念一动,望着她说,“你承担得起拒绝的后果,可以大胆地试一试。”
拒绝养鱼会有什么后果?
裴如昔想到自己是裴氏女儿,得到宗族给予确实要回报宗族,又想到老祖宗的宠爱,悄悄施展传音术告诉裴向荣:“我想打人。”
她说:“六叔和七叔每年嚷着削减我的修炼资源,我不喜欢他们,一直想揍他们一顿出气。阿爹能不能帮我?”
“怎么帮?”裴向荣被裴金盛和裴金凡针对,乐见两个不听话的弟弟挨打。
“阿爹是筑基修士,请阿爹释放威压镇住六叔。”裴如昔说。
“行。”
裴向荣答应了。
丫鬟送来凉开水,裴如昔端着这杯凉开水走向裴金盛,轻声说:“六叔。”
“侄女有事?”裴金盛的态度称得上和颜悦色。
“我有问题请教六叔。”裴如昔直视他,“请问你为什么总是要求宗族削减我的修炼资源?”
被当众询问这样的问题,裴金盛略感尴尬。
面对裴如昔漂亮认真的小脸,他说不出敷衍的话,委婉地说:“你资质好,就算宗族不给你资源,你的修炼进度也比别人快,是吧?”
裴如昔说:“六叔的意思是,我资质好,就要把资源让给资质不是那么好的人。那么,六叔修为高,是不是也要把资源让出来?六叔不肯让资源,何以要求我让?”
如此质问引来旁人的注视,裴金盛听到裴金凡的嗤笑,恼怒地瞪着裴如昔,失去了和她好好说话的耐心。
他的语气满含着轻蔑:“你是女孩,我是男子,岂能相比?”
裴如昔平静地说:“你是人,我是人,何以不能相比?是你不敢比!我八岁修炼到炼气九层,你二十八岁才晋升炼气九层,你拿什么跟我比?”
她在陈述事实,没有一丝嘲讽。
裴金盛却被她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喝道:“裴如昔!”
“六叔似乎很生气。”裴如昔打量着他,慢慢地笑了,“想打我出气?”
“……”裴金盛呼吸急促,在心里默念老祖宗,劝自己不要冲动。
“你嫉妒我,欺负我年纪小修为低,要宗族削减我的修炼资源,我也很生气。”裴如昔把杯子里的凉开水泼向裴金盛。
修为比她高的裴金盛不会任由她泼出的水落在自己身上,刚要划下禁制,便感到身上一沉,差点被压得趴倒。
这是筑基修士的威压!
裴向荣对他出手了!
“哗啦——”
裴金盛没有顺利划下禁制,冰冷的水扑在他脸上,如同有生命一样钻进他的鼻子。尽管他停止了呼吸,依然产生了强烈的呛咳冲动,不由自主地捂嘴咳了起来。
裴如昔泼出的水是柔水,不是清水。
在裴金盛咳嗽时,部分柔水化作利刃,刷刷刷几下剃去他的全部头发,给了他一颗光秃秃的脑袋。
裴金盛想反击,每次反击都被威压打断。
待到威压终于离去了,裴如昔已经回到裴向荣身边,恶意地朝他竖起一面水镜。
裴金盛看见没有头发的自己,气急败坏地打出了一道灵力,把水镜弄碎了。盯着仗势欺人的裴如昔,他压抑住怒火,极其不满地说:“二哥!你养的这个女儿实在欠缺教养!”
“别瞎说,我家昔昔是很听话的。”裴向荣道,“你欺负了昔昔在先,不能怪昔昔剃光你的头发,只能怪你没事找事,自讨苦吃。”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知足吧你,要是我亲自出手,你身上掉下来的东西绝不会是头发。
读懂了裴向荣的眼神,裴金盛顿时不寒而栗,慌忙移开视线。
大厅里坐着十几二十个人,没有一个人出声维护裴金盛。
族长裴金伦旁观裴金盛被裴如昔剃了光头,像在看戏;六叔公亦如是,一边看一边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两位筑基修士没有笑裴金盛吃了裴如昔的亏,裴金凡哈哈大笑,夸赞裴如昔:“小丫头片子挺会欺负人。”
裴如昔谦虚地说:“比不上七叔。”
裴金凡止住笑,道:“你在指责我?”
此时,裴向荣用传音术说服了裴金伦,两兄弟同时释放威压笼罩六叔公,并分出一部分威压投向裴金凡。
六叔公猝不及防,被两兄弟的威压牢牢摁在位置上,无法动弹。
裴金凡被摁得直接趴了下来,侧脸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贴着桌面,手和脚抬不起来,灵力也用不了。
好机会!
裴如昔霎时眼前一亮,飞快地甩出柔水,用前所未有的速度把裴金凡剃成一个光头,眉毛和眼睫毛也没有给他留下一根。
柔水回到她手里,她眉眼弯弯,心情愉快极了。
裴向荣和裴金伦不满裴金凡久矣,裴金凡被裴如昔剃光头发和眉毛,两兄弟瞧了裴金凡一眼,都露出笑容。
他们撤去笼罩六叔公的威压,六叔公冷冷地看他们,脸色黑沉,不发一言。
六叔公没有攻击的意图,裴向荣和裴金伦收回放在裴金凡身上的威压。
裴金凡立即跳起来,一道灵力打向裴如昔,要教训裴如昔,“臭丫头敢剃我头发,我打断你的腿!”
裴向荣扬手,袖中飞出一只赤色飞鸟,迎向裴金凡打来的灵力。
一声轻响,灵力被飞鸟撞碎了。
颜色黯淡了三分的飞鸟撞向裴金凡,在触及裴金凡之际,突然落下的一道禁制拦住飞鸟。裴金凡安然无恙,飞鸟撞死在禁制上,化作点点火星熄灭。
六叔公保护了他的亲儿子。
裴金凡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望向父亲,希望父亲教训裴向荣。
他的父亲懒得理他。
裴向荣和裴金伦都在盯着他,就像两只猫在盯着一只老鼠,不怀好意。
没有父亲撑腰的裴金凡选择认怂,不敢闹腾,灰溜溜地回到位置上。
裴向荣掩去眸中的不屑,对裴金伦说道:“族长,昔昔一个人喂不了十亩鱼塘,减为五亩较为妥当。”
跟自己作对的裴金凡父子吃瘪,裴金伦正高兴着呢,闻言摆摆手:“那就减为五亩,一个月给她七十块灵石作报酬,她得把鱼养好。”
裴向荣应是,“我会监督她养鱼的。”
及宗族的大事小事讨论完,裴如昔和裴向荣回到家里,裴如昔说道:“阿爹,族长也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