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水枪符十六块灵石,威力不弱,关键时没准能救命。众人平白得到裴如昔的好处,不好意思抱怨,有那脸皮厚的还想要一张符箓,被同伴无声地提醒:
“灰狼。”
小姐能独自斩杀同境界妖兽,你敢占她便宜?真是勇气可嘉!
厚脸皮之人一个激灵,咽下未出口的话,感谢同伴及时阻止自己犯糊涂。
裴如昔窥见族人的小动作和眼神,心想:“给予好处要拿捏度量,少给是我吝啬,多给是我容易被占便宜……与别人打交道,少不得花心思揣摩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烦。”
她不喜欢猜度别人的想法,直截了当地道:“各位,你们可以拒绝或接受我的给予,不可以嫌弃或向我索求更多。”
言罢,裴如昔忽略人们的反应,将问题抛出去:“按什么路线查探你们拿主意,如何查探亦由你们决定,请开始商量吧。”
木屋里一片安静。
过了一会儿,大家看清裴如昔的态度,小声讨论起来。
不过,他们嘴上说着正经事,目光却在悄悄表达别的意思:
小姐是不是太严肃了?
对,她看起来很不高兴,好像随时会生气的样子,这让我感到紧张。
我也紧张,怕说错话做错事惹恼她……
她被惹恼了会动手打人吗?
目光无法传递太多信息,人们回忆起裴如昔近几天杀掉的灰狼和散修男孩,不约而同地收束目光,专心商酌正经事。
现在她就坐在屋里听他们讨论,他们得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不能拖延时间耗光她的耐性。要知道,他们是不愿意挨打的,也不愿意被剃成光头!
莹姑考虑周到,拨给裴如昔的手下有经验有主见且不乏圆滑,迅速商量出最适宜的查探方案,询问她是否可行。
裴如昔初次参与狩猎,很多事不懂,指着添上查探路线的地图谦虚地提出疑惑:“为什么绕开石滩?”
“那里有一种行动敏捷的蛇,从那里经过会被攻击。”裴达解释,“蛇是凡蛇,被咬也不会中毒,所以没在地图上标记。”
裴如昔添上标记,手指点向另一个地方:“你们去这里干什么?”
“这里也许能找到一些回血草,卖不了钱,可是受伤流血时用得上。”另一位族人说。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裴如昔在地图上再添一笔。
“小姐……”裴达有话想说。
“何事?”
“宗族知道这里有止血草,会要求我们上缴一半。”
两块灵石三株的止血草也不放过?
吃相太难看了。
裴如昔抹去墨迹,问起下一个问题。
待所有疑惑得到解答,她表示:“你们认为你们的方案可行,那便可行。”
被选去查探的人可以领取敛息符、解毒丹、驱蛇驱虫香丸等物品,裴如昔在裴达等人来木屋前找裴金盛要了东西,此时分给大家。
“小姐,”裴达又有话说,“敛息符应该是每人两张,解毒丹和香丸至少每人一颗。”
“六叔给漏了东西?我问一下他。”裴如昔发出传讯符。
裴金盛回道:“今年削减了用以狩猎的资源,东西没给漏。”
“狩猎的资源怎么能减!我们来这里和妖兽搏命,宗族不给我们资源,是盼着我们死在这里?”裴达等人极为愤怒,“来狩猎前,我们压根没有听说过削减资源,你留到现在才说,故意逗我们玩儿?!”
“我也参与狩猎,如果可以,我希望宗族能给我们更多的资源。”裴金盛勉力维持着局面,“削减狩猎资源是宗族的决定,宗族要求我现在才说,我没法提前告诉你们……”
“错的是宗族,你最清白无辜!”裴达不信他,“你不能明说,难道不会暗示?”
“别跟他讲废话了,宗族每次商议大事他都在场,指不定削减资源就是他提出来的!”另一个人怀疑道。
他们堵住裴金盛,要求他给交代。
有人问:“小姐知道吗?”
裴如昔说:“不知道,宗族不曾找我商议大事。姑婆估计也不知道。”
“敛息符不够,解毒丹不够,我们还要查探妖兽的底细吗?”那人看着裴如昔,似是要她给答案,神情恍惚,“修炼的资源每年削减,狩猎的资源也削减,宗族越来越过分了……”
“是啊,我们不辞劳苦地养灵兽种灵稻,宗族年年都说资源不够,年年都赖林氏宗族抢走我们的资源!可我仔细算过,宗族每年的收入去掉被林氏抢走那部分,剩下的比发放给我们的多两三倍,那些资源去了哪里?”某位善于计算的族人低声问。
“宗族不肯给我们资源,还嫌弃我们实力弱!我们拿到的资源若有林氏、苏氏那样多,用得着被他们欺负?”……
裴如昔想到贪污的十三叔公和裴向荣,以及可能存在贪污之实的裴金凡和六叔公,心底浮起了愤怒。
筑基修士堪比宗族的脊梁,宗族没了他们会过不好,该如何阻止他们贪污?
找老祖宗说明情况?
在弄清楚老祖宗是否贪污之前,裴如昔不会找他告状。
她望向裴金盛,用扩音术说:“大家静一静。六叔没带够资源来这里,我们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他也变不出资源。敛息符我会画给你们用,解毒丹和香丸我不会制作,但山里有解毒、驱虫、驱蛇的药草,应该能制作替代解毒丹和香丸之物。”
“制作不出来怎么办?效果太差呢?”
“另寻它法。”
“办法岂是那么轻易找到!”
“没有办法就在资源用得差不多的时候回去。”
人们的愤怒平息了少许,瞪着裴金盛道:“小姐给你解围,我们饶你一回!”
得以松一口气的裴金盛很是庆幸,真心实意地道:“如昔侄女,多谢你!”
裴如昔:“不用谢。”走近他说,“大家愿意饶你一回,我不愿意。”
什么?你不肯饶我?!
裴金盛的脑海“嗡”的一声响,瞳孔霎时扩大,左脚一抬,未及施展步法远离裴如昔,人已被突然出现的一团团泡沫固定在原地,感觉浑身一麻,封锁丹田的法术便打了过来。
他躲不开,瞬息之间被禁锢了灵力,脸色黑如锅底,“裴如昔!你好大的胆——”
禁言术堵住他的嘴巴,“子”字吐不出来了,他的手下也被一道闪电般落下的禁制隔开。
这时,莹姑来了。
裴如昔陈述裴金盛被控制住的来龙去脉,道:“姑婆,我觉得他身上或许有尚未拿出来的敛息符等物。”
她是裴金盛的侄女,不好搜他,莹姑是他的长辈,会意道:“小志,你帮我搜他身。”
裴金盛的脑袋可以动,瞧见小志上前,盯着他的目光像是冒了火。
小志面不改色,布下一道不透明的圆形禁制隔绝了他人注目,把裴金盛的随身物品全都检查一遍,找到一个疑似装着敛息符等物的灰褐色储物袋。他看不出袋口的禁制有何名堂,将储物袋交给莹姑。
莹姑说:“是这个储物袋,你找对了。”
封闭储物袋的禁制有如一把锁,开“锁”的钥匙在裴金盛手中。他看戏似的看着莹姑,心想:“你打不开禁制,我看你怎么取东西出来!”
莹姑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然地睨他一眼,手指在袋口划了过去,道:“宗族的禁制和几十年前一样,我刚好会解。”
禁制解开,莹姑拿出一沓敛息符。
裴如昔适时击掌,赞道:“姑婆厉害!”
裴达和小志跟着击掌说好话,其余人乐见裴金盛吃瘪,愉快的哈哈笑声此起彼伏,夹杂各种风凉话:
“傻眼了吧?嘻嘻嘻!”
“委屈啥?你干了亏心事,活该被咱挖苦!”
“这是现世报呢。”
惨遭嘲笑的裴金盛:“……”
妈的,宗族懒得没法救了,几十年也不更新禁制!害他丢脸!他恨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