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读取二十年左右的记忆,只靠小半天是远远不够,但雷文已经能够了解到荆棘到目前为止的人生,究竟是一个什么基调。
如果压抑可以用来形容她截止至目前的人生,那么克制,就可以作为她到目前所做之事的概括。
“刺客不能有感情。”
这是爪槐在将荆棘带入组织后,除了要求磨炼技艺之外就最多强调的事。
一定程度上讲,组织对刺客的要求就和神会对圣女的要求有点相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圣女像是阿露伊,她只需要杜绝男女之情就可以了,甚至只要能克制在禁忌之外,稍稍有一点男女之情也是可以的。
但拓伐国对于刺客组织的成员就更加严格。在严禁陷入男女之情的同时,也要严禁亲情,友情,恩情,同情。。。
还好从记事起,荆棘就已经跟着一群般般大的孩子一同流浪,在进入组织后,她曾想把作为首领的爪槐作为自己唯一的亲人看待,而这个想法也在被对方得知后被命令转变了。
“刺客所做和所想的一切,都应该只为任务服务,你没有亲人,只有必须解决掉的目标。”
自爪槐这样说过以后,荆棘在成为优秀刺客的道路上便少了一层阻碍。
除了各种感情,就连多余的爱好也不能有,组织成员在闲暇的时候,可以做的就只有三件事,休息,训练,冥想。
但是,要完全做到以上这些必是极不容易的。
舞蹈,这是荆棘在进入组织后染上的第一个爱好,然而它却在一次将跳舞伪装成行刺训练的时候被组织里的人发现了。
由此,荆棘受到了惩处和斥责,并被严厉警告以后不能再做类似不务正业的事。
但是荆棘并未严格执行,她从刚刚好能满足衣食所需的任务报酬中挤出一部分,偷买了一本讲述主角以成为舞女为梦想的书,但是只看到一半,这本书便又被发现了。
“新一轮的记忆读取,刺客小姐。”
距离第一次的记忆读取已经过去一周,身心都恢复好后,雷文再次来到了关押荆棘的牢室,后者依旧并不回话,只是背对他面向墙壁安静静地坐着。
见对方不予配合,雷文打开牢门直接就走了进去,见对方还是没有动作,他开始慢步向着对方靠近,直到距离仅剩三步远的时候,荆棘忽然起了身。
口中没有任何言语为自己壮势,荆棘带着镣铐将双手合起,将五指伸出形成刀片形状,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度向着雷文的喉咙突击过去。
“好险。”
以魔法汇聚成屏障,雷文护住自己颈前,而后便将荆棘禁锢起来。
在向着荆棘靠近的同时,雷文自然而然没有中断过读心术的使用,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差点就慢了一步。
“还是这么想杀我吗?明明在一个最美好的年纪,心肠却已经被塑造成这样无情了吗?”
“骗子。”
对于雷文的提问,荆棘并未给予正面作答,但比起之前完全的置之不理,这次她终于回给了对方两个字。
“骗子?”
就两个字,再多就没有了,好在读心术是不需要耗费太多代价就可以连续使用的。
“原来如此,在我还没读取到的记忆里,你已经把没看到的结局看过了呀。”
《纵舞女》,这则故事讲述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主角直到故事最后也没能完成那个在正式舞台上展示自己的梦想,而当雷文用魔法快速浏览到这个结局的之后,他当下便决定,把这个结局改掉。
没想到的是,荆棘原来早看过了这本书的结局,所以才会张口说雷文是骗子。
坏消息是,自己的形象,短期内在荆棘那里怕是会更差一些。
好消息是,雷文现在可以确定,对于外界美好事物的渴望,现在仍未完全从荆棘的心里消去。
“但是你更喜欢这个结局吧?”
试探性的发问,雷文仍旧没有收到任何回答,但读心术已经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我知道你以前没有更好的选择,加入拓伐国的刺杀组织,是你唯一能更好地活下去,以及展现出自己存在价值的途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另外一个地方同样能接纳你,同时还会放宽对你的束缚,你没有理由不给自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当然,要立刻改变自己的观念是很难的,没关系,我会给你时间,如果你自己也有意向转变的话,这一次的记忆读取,我希望你能放松精神,让我进行得更轻松一点。”
言罢,雷文再次动用起记忆读取的魔法,和上次一样,他依旧受到荆棘自我保护意识的强烈抵抗,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抵抗已经隐约有些间断的时刻了。
胸闷。
这是第二次记忆读取之后,用来形容雷文状态最贴切的词,确实和上一次相比要好很多了,这其中的原因雷文也很清楚。
对于组织给自己的限制,荆棘已经随着时间越来越能够适应了,这样雷文在利用魔法与她感同身受的时候,自然就能好受一点。
“这次你又找到什么突破口了?”
恢复过程中,阿露伊这样向雷文询问。
“嗯,是衣服。”雷文笑了笑,“我早就该想到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满足于一直穿着一身,行刺用的,俗得不能再正常不过的衣服。”
“几件衣服而已,会有用吗?”
“对你来说,肯定没用,但是对从来没穿过好看衣服的她来说,我想会相当有用。”
事实上,阿露伊也觉得有用,但是一定程度上,她有种不希望雷文在荆棘身上所下的功夫,最终会有所收获的心理。
“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差点忘了传达给你。”
突然,阿露伊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事?”
“拓伐国那边,”阿露伊继而讲道,“就在你窃取别人家记忆的时候,你心爱的凯萨琳小姐,刚刚在战场上吃了败仗了。”
“这种事?”
雷文有点难以置信,在目前看来,他真感觉凭借着神赐之力,凯萨琳在拓伐国应该已经少有敌手了。
“麦威卡回来了吗?”
“并不是。”阿露伊摇摇头,“是战争机器,一台新的战争机器,听说是由拓伐国的机械师莫闻瓦,最近为了针对我们最新研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