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锱城自认为伤口已经愈合,做什么事都不受影响,结果被闫芳香看死囚一样的看着,寸步不离。
杨锱城早晨起来想打拳,结果被闫芳香拖回到床上不准起来;早餐想吃辣子暖身,被闫芳香撤走换了清粥;上午杨锱城想溜出去谈事,被闫芳香薅回来收起了外衣……
害得杨锱城既难耐又幸福。
下午,闫芳香正给杨锱城喂着药呢,珍娘跑了进来,顾不得礼节,推门而入:“芳香,你快跟我去看看兰伊姐,出大事了!”
闫芳香连忙放下药碗,走到门口又小跑着回来,把药碗端到杨锱城面前,肃着小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别想少喝药,张嘴。”
杨锱城认命的张嘴,一整碗的药,又急又快的被闫芳香灌下了肚,随即从怀里掏出一颗饴糖塞进了嘴里,闫芳香这才满意的走了。
杨锱城哭笑不得,娘子这是把他当成不爱吃药的三岁小孩儿了吗?
虽然,他确实有不喝药的打算,自己的伤,明明好了七七八八了,喝药也是浪费。
闫芳香刚走,窗户一开一合,吕方闪身进来,一脸的焦急与疲惫。
杨锱城皱起了眉头:“我不是告诉过你,没有十万火急之事不要来家里找我?”
吕方脸色一尬,喃喃道:“小的、小的有、有急事……”
杨锱城摇了摇头:“是急事,但应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吧?否则,你也不会宁可在房顶蹲一宿也没有打扰我。”
吕方一怔,原来,老大是知道他在房顶蹲守一夜的,却没有想办法与他通话,只能说明,老大是故意让他苦等,把蹲守当作一种惩罚了。
吕方“扑通”一声跪下了:“老大,小的、小的想成亲了……”
杨锱城轻哦一声,丝毫不惊诧,了然于胸道:“房子不是一个多月前你就买好了吗?我还以为你要生米煮成熟饭再向我汇报呢。”
连买房子的事儿都知道,自己这个管信息传输的队长实在有些委屈。
吕方连忙解释:“老大,那房子不是小的为成亲准备的,是、是小的觉得长期住客栈太贵了,所以、所以才买的宅子……”
杨锱城噗嗤一声乐了:“你一个人,睡觉不过三尺宽,买占地三亩的两进院宅子?住客栈是贵,可你买宅子的三百两银子,够你住多少年客栈了?”
吕方一个凝滞,脸色泛红,尤其是脸上那道疤痕,红嫩的透出几分可爱来。
杨锱城不再逗弄吕方了,慨然道:“我是饱汉子,自然不能让兄弟当饿汉子。你既然在临安县买了婚宅,明天去找二伢子,从暗库里选套京城的宅子,银钱我出,算作成亲的贺礼。还有,成亲归成亲,齐云绣坊的事儿不能给我耽搁了,我要釜底抽薪,彻底捣毁了与之关联的李侯爷的所有消息网。“
吕方声如洪钟的答了声“是”,立马喜滋滋的跳窗而走,他要抓紧一切时间去娶媳妇了。
吕方这头悬下来的心落下了,贺兰伊那头悬着的心却更悬了。
一天一宿,贺兰伊的心里如装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左等,吕方没来,右等,吕方没来。
眼看着中午快到了,贺兰伊实在熬不住了,让小厮偷偷去荣升客栈打探,反馈回来的消息是:吕爷昨晚退房了,以后再也不住客栈了。
贺兰伊比对了下时间,吕方退房时间,刚好是与她私订终身之后,这个家伙,铁定是反悔了!
贺兰伊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冲进伙房,拿了一把菜刀,“刺啦刺啦”的就开始磨刀。
绣娘们看着害怕,其中有个机灵的绣娘跑去织坊找珍娘,珍娘又跑来找闫芳香。
闫芳香被珍娘拉到了绣坊,此时贺兰伊手里的菜刀已经被磨得油光锃亮,因为用力过猛,虎口上已经裂了蚂蚱口,渗出了血,看着让人打心眼儿里瘆得慌。
闫芳香和珍娘相互使了眼色,同时出手,一个掰手,一个抢刀。
贺兰伊疯也似的要把刀抢回去,被闫芳香“咣当”一声扔得老远,懊恼道:“兰伊姐,谁欺负你了,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出气!”
当初被刘狱卒欺负时,贺兰伊都没这么沉不住气过,可见,这次受的委屈不小。
贺兰伊的眼圈终于犯了红,怔忡的看着两个好友,傻傻的道:“是他先招惹我的。我说过,谁也不许反悔,他却反悔了,胆小鬼,我绝不饶他!”
闫芳香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吕方答应要娶你,然后,然后,跑了?怎么可能?”
贺兰伊小声啜泣起来:“阿杜去看了,住了一年多的客栈都退了,他个浑蛋,老娘要杀了他!”
贺兰伊要去捡刀,闫芳香干脆把刀捡起来递还给她:“给你刀!去杀,现在就去杀!我就不信你能下得去手!”
贺兰伊小肩膀瞬间塌下来了:“我、我下不去手……唔唔唔……他、他救过我九条命……”
一个声音懒散道:“加上昨夜晚上跳房子,你欠了人家吕方十条命。”
几人抬头,是陈胜男来了,闲适的抱着肩膀看着热闹。
贺兰伊怔忡了下,随即更加沮丧了:“对,加上昨夜,十条命了……”
一向泼辣果决的大东家,突然变成了哭哭啼啼的弱女子,闫芳香和珍娘等人还真有些不适应。
陈胜男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叹了口气道:“贺大东家,真拿你没办法。我来的时候看见吕方了,他,去了冰人馆。”
“什么?去了哪儿?”贺兰伊的哭声戛然而止,声音尖锐得刺耳。
陈胜男再次确定:“我来的路上看见他了,笑得跟傻子似的,去了冰人馆,应该去找媒人,至于娶的是不是你,就不得而知了。”
肯定是自己啊,还能是领证。
贺兰伊滔天的怒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蹭”的一声跑回到了自己卧房。
珍娘透过门缝儿偷看了,发现贺兰伊已经不生气了,正在照着镜子仔细化妆,与先前磨刀霍霍向吕方的状石头状态完全不同。
呃……珍娘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闫芳香,闫芳香无语的耸肩,现在的珍娘,用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就像是春天里起秧子的小母猫,威力势不可挡啊……
好在,吕方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