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前院大厅,杨锱城正和夜二、夜三和夜四(杨铢城)商议事情,夜一小跑着进来,对杨锱城急切道:“老大,你快去大牢看看吧,夜九抓回了一队人,眼看着就要开审了,去晚了可要出大事了。”
杨锱城分外不悦:“正商议着紧要事呢,瞎打什么镲?夜九抓人审人最有一套,阎王到他手里都得认栽,有什么大事可出的……”
夜一紧眨了两下眼暗示,发现老大没看懂,只好说得再加明了一些:“老大,九儿抓的是一队年轻女子,里面有两张熟面孔,其中一个,是咱们暗卫的袍泽……”
女人?熟面孔?暗卫袍泽?
女暗卫,整个暗卫不就招那么一个吗?贴身保护自家媳妇的!另一个熟面孔,不是闫芳香还能是谁?!
杨锱城脸色大变,撒丫子就往后院跑。
夜四追上来,把面具扔给了杨锱城。
此时的夜九,已经命人将闫芳香和碎荷押到了刑室。
满屋子的刑具,有的隐隐还带着黑红的血渍,让人汗毛倒竖,骨头结冰凉。
夜九邪魅一笑,手指在碎荷和闫芳香之间指来指去,嘴里碎碎念:“你们两个,最是刺头,最有嫌疑,问了你们也不说,干脆直接上刑吧。先审谁好呢?是用鞭刑还是拶刑呢?”
碎荷将闫芳香紧紧护在身后,想要来硬的,发现刑室里共有四个暗卫,自己一人,还要护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闫芳香,实在没把握获胜,直接表明身份又似乎非老大所愿。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急得碎荷如热锅上的蚂蚁。
看着一屋子的刑具,碎荷灵机一动,怒叱道:“差爷,暗卫暗牢里的这一百二十八种刑具,我们哪样都不想用。我们老实交代,我们真不是您要抓在逃送信婢女,我家夫人就是普通商贾,我就是普通婢女,今天去济世堂就是捐衣物,谢司农和济世堂管事都可以作证。”
一百二十八种刑具,这个暗示,够明显了吧?
夜九眼色立马凛冽起来:“臭丫头,连我们暗牢里有多少刑具都知道,还说你家夫人是普通商贾、你是普通婢女?看来,鞭刑、拶刑等小刑不中用了,得老虎凳大刑伺候!来人!”
眼看着其他三个暗卫同时欺身上来,碎荷管不了那么多了,伸手入怀,准备掏出腰牌再次暗自表露身份。
夜九误以为碎荷掏武器反抗,行刑用的长鞭一挥就到,碎荷被打得手一痛一松,腰牌“咣当”一声被打得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夜九的底气更足了,轻蔑道:“呦,还说自己是普通婢女呢?我看你就是细作,必须大刑伺候!上老虎凳,先审主子、再审婢女!”
几人合力上前,三人缠斗碎荷,夜九则直奔闫芳香去了。
闫芳香吓得缩在墙角一隅,慌得一批,她本想着暗卫不会私自动刑,稍加盘查即可还自己清白,没想到事情完全不受控制,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夜九显然认定二人是细作了,别说自己小命难保,单说拶刑,自己十个指头就被夹烂了,竞选皇商的事就彻底泡汤了。
不行,绝对不行。
闫芳香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曾经那个救过自己的指挥使,或许,自己落在他手里,就不会死了。
闫芳香鬼使神差的掏出匕首,指向夜九,语气外强中干:“你、你别过来,我要见你们指挥使大人,由他亲自审案,否则我什么也不说……”
夜九如听到了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让我们指挥使大人亲自审你?你当你是谁、有那么大张脸……”
夜九的话戛然而止,眼睛死死盯着闫芳香手里的匕首。
如果没看错,这把匕首,是老大经常带在身上的那把御赐匕首。
这把匕首,看着完全不起眼,却是千年蟒皮做鞘,深地玄铁做刃,削铁如泥,吹毛可断,直到一年前,老大突然就不带在身上了,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娘子身上?
夜九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刚才还冲上天的嚣张气焰,立马堕到了海底,无比的卑微:“这位夫人,让我、我们统领亲自盘查也不是不行啊……”
夜九猫腰走到老虎凳前,用衣袖仔细擦掉上面的灰尘和血痂,又将自己没喝的茶盏放在旁边,面带笑意:“请夫人先坐在这儿、喝口温茶等一等,我这就禀指挥使亲自来审……”
碎荷明白,夜九是晒裂的葫芦-----开窍了,明白了闫芳香是老大的女人,怂了。
没有危险了,碎荷不客气的把闫芳香从墙角扶起来,坐在老虎凳上,把茶水递过去。
闫芳香可不敢喝茶水,生怕茶水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闫芳香刚放下茶盏,刑房门“咣”的一声被踢开,一道身影飞扑进来,看见闫芳香坐在老虎凳上的一刻,瞬间气血上头、目光如裂,随手抽起墙上的鞭子,照着夜九的后背就抽了一下子。
这一鞭力道不小,饶是夜九皮糙肉厚,仍是被抽得皮开肉绽,形成了一长条血凛子。
夜枭走到闫芳香近前,想要伸手扶又不敢扶,胳膊如同老枯树枝似的僵在那里。
闫芳香吓得后退,从老虎凳上滑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大人明察,民妇冤枉……”
夜枭急得想说话,又不能说话,讪然的看向身后夜四,夜四指着喉咙也不能说话。
能说话的夜九和手下呢,完全一团蒙,跪成一排,不知道怎么说。
幸好夜二和夜三及时进来了。
夜三身为夜九的直属上官,气得可不轻,上来又是一鞭子,疼得夜九倒抽一口凉气。
夜三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浑蛋玩意,别人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是一天不骂就皮子紧……咱们是皇家暗卫,审案要和颜悦色、和风细雨,以理服人、以情感人,知道吗?”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傻眼了,尤其是暗卫们,一脸懵逼,暗卫审案,以严苛闻名,什么时候变成以理服人、以情感人了?和颜悦色、和风细雨,那还叫审案吗?
夜九终于缓过神来了,哭丧着脸解释:“老大,小的审案态度可好了,落了座、看了茶……一点儿刑都没用,真的,您现在就可以验伤,但凡掉一根头发您要了小的命……”
夜九没说谎,确实,落了座,只不过是老虎凳;看了茶,他审案累了喝的茶。
夜枭再次看向闫芳香,闫芳香吓得双臂抱肩,生怕这个态度奇怪的指挥使大人,真的给她验伤。
没有伤,但一定吓到了。
夜枭心疼得要命,碍于二人没有挑明身份,只能隐下情愫,对夜九挥了下手,夜九识趣的把闫芳香和碎荷带到了一间耳室,“和颜悦色”“和风细雨”的重新盘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