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芳香提笔疾书,写了张拜帖,拜帖格式还是她空闲去女仪馆时学来的呢。
写完帖子,交给碎荷,叮嘱道:“碎荷,把帖子亲手交给陈府的柳姨娘,约她明日正午隆兴酒楼见。”
杨锱城插嘴道:“娘子,现在食为天比隆兴酒楼菜色好,提二伢子的名字应该可以订到雅间。”
闫芳香摇了摇头,让碎荷先去送信,随后才对杨锱城解释道:“相公,我不是因为订不到位子才不选食为天,而是怀疑食为天的幕后东家是闫芳芝,我、我怀疑她与小侯爷还有一腿。”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闫芳香还是选择说出来,只为了让杨锱城以后对这对狗男女有所防备。
杨锱城不可思议的问道:“小侯爷和闫芳芝,怎么可能?娘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总不能告诉杨锱城自己是在上一世知道的吧?虽然重生后有些轨迹会发生变化,但大致的方向还是一致的。
比如,桐州府遇灾,流民南下祸乱;
比如,闫芳香多次干预,闫建勋还是当了兵;
再比如,李辰虽然升了官,闫芳芝还是与他和离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闫芳香选择性的解释道:“相公,闫芳香把鼎盛绣坊卖给我时,提到过她会转行,而她的拿手菜,就是食为天的招牌菜庄周梦;至于她与小侯爷……是因为我知道,闫芳芝惯会骑驴找马,李辰惯会见风使舵,俩人能和平和离,只能是能降得住李辰的李家小侯爷。”
这两个消息,把杨锱城炸了个外焦里嫩,完全颠覆他的想象。
但经闫芳香这么一分析,又仿佛很有道理的样子。
杨锱城离开暗卫前,彻底粉碎了李侯爷绣坊、书斋等组成的消息暗网,杨锱城一离开暗卫,肯定急于重新建立新的消息暗网。
杨锱城轻眯了眼,食为天?我记下了。
娘子,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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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荷回来禀告,柳姨娘明日准时赴约。
闫芳香之所以找柳姨娘,是因为柳姨娘虽然只是妾室,却在陈胜男小的时候就进了陈府,主掌陈府中馈,照顾陈胜男的饮食起居。
柳姨娘虽然不能完全将陈胜男完全视为己出,但她没有子嗣,对陈胜男做到了周到体贴、顾全大局,是个合格的姨娘。
陈胜男的那五个练武功师傅,就是柳姨娘竭尽全力找来的武术名家。
简单来说,柳姨娘不作妖,识大体,做到了与陈府同呼吸共命运,包括全力维护陈胜男。
而作为柳姨娘呢,收到闫芳香杨府这个正室当家主母,以晚辈礼正式拜帖邀约,既感到意外,又有被重视的熨帖,加之心知肚明,是为了解决陈胜男的事情,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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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闫芳香与柳姨娘二人俱都准时赴约,在隆兴酒楼门口走了个对头碰。
二人相视一笑,赴约,不早亦不晚,是最起码的礼节和尊重。
进入雅间,店小二直接上了茶盏和四道清淡小菜,俱都是柳姨娘平时爱吃的菜色。
菜色上齐了,闫芳香又送了一件白狐裘披肩,不会贵到让柳姨娘心里有负担,也会让她披出去倍有面子,刚刚好。
如此被重视,柳姨娘对闫芳香的好感度更高了,索性直奔主题:“大夫人,你找我,是为了胜男的事吧?说实话,老爷昨天去杨府找你家大爷耍脸子,是我撺掇去的。若不是我一个妾室不合身份,我会自己上门向你讨说法的。”
闫芳香忙恭敬的倒了盏茶:“伯母,您说的这是哪里话?在我眼里,从来没有什么正室妾室之分,您就是将胜男抚养长大的长辈。我铺子里生意忙,难免有些疏忽失礼,是我的不是,以后与您得多亲近亲近。胜男的事儿,我先陪个不是。您与我说说具体情况,也好对症下药。”
柳姨娘深吸了口气,终于单刀直入:“胜男前几日得了风寒,我请了郎中号脉,郎中却号出了处子脉。我逼问胜男,胜男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看出来心事重重的,我才让老爷去杨府问明情况。”
闫芳香也震惊了,二伢子成亲好些日子了,怎么就、怎么就……
闫芳香蹭的站起身来:“伯母,我跟你回陈家,见见胜男。”
柳姨娘叹了口气道:“我逼问了半宿都没逼问出一个字来,难啊。”
闫芳香胸有成竹:“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柳姨娘:“……”
二人又急匆匆奔了陈家,在陈胜男房前,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陈胜男倚着门板之后答复闫芳香:“大嫂,我只是得了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几日就回家,怕给你过了病气,就不开门了。”
就算没开门,闫芳香还是从陈胜男语气里听出了浓浓的失落。
成天把自己封闭在屋子里,郁结于心,病还有个好?
闫芳香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狡黠:“胜男,陈伯父昨天去杨家了,说是让你和二伢子和离……”
话音未落,门已经打开,陈胜男怒气冲冲:“我爹他敢……我才不要和离!我找我爹算账去……”
闫芳香把陈胜男一把给扯回屋里,反手关了房门,落了栓,只余二人。
闫芳香拉着陈胜男的手,无比真挚的看着胜男:“胜男,都怪我,一直忙于竞选皇商的事儿,忽略了你的情绪。现在才后知后觉,你和二伢子,成亲前还是小冤家,经常拌嘴、切磋武功,怎么成亲以后,反而变得客气生疏起来了呢?甚至还是处子之身……你必须告诉我实话,否则再这样发展下去,你和二伢子真就走不下去了。”
陈胜男别提多委屈了,眼圈泛了红,终于,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张和离书:“大嫂,我爹同意我与二伢子定亲,原本是想利用杨家避嫁李小侯爷,没想到万岁爷三天内下旨完了婚。我爹提前让二伢子写下和离书,让我随时可以抽身离开。可我是一心一意嫁二伢子的,你没怀疑过我的心意吧……”
闫芳香笃定点头:“我不仅没怀疑过你对二伢子的心意,也没怀疑过二伢子对你的心意。否则,鸡鸣山那场大火,二伢子为何坚持把你送回娘家,他怕你留在府里遇到危险。”
陈胜男仍旧委屈的摇头:“可、可我把他写的和离书摆在明面上好久了,他完全没有取回去的意思,也没有、没有动我的意思。他、他肯定是在恨我爹利用了他,所以,这次鸡鸣山大火送我回家,就不会让我回去了……”
陈胜男又蔫头耷脑了。
以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郎,怎么变成深闺怨妇模样了?
闫芳香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怪自己关心胜男太少;
恨不得踹二伢子一脚,明明那么喜欢胜男,却让胜男这么卑微起来。
闫芳香坚定道:“胜男,我以我项上人头担保,二伢子是喜欢你的,胜过喜欢他自己。我回去就找他,定会给你个说法。倘若二伢子还不收回和离书,我就家法伺候!把他逐出杨家门!”
女人就该帮助女人,自己辛辛苦苦写了两天两夜的家规,可不是当摆设的!
若是杨锱城护短,自己宁可对他一起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