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芳香睡得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碎荷推她,声音都变了:“夫人,快醒来,出事了!”
闫芳香一激零坐了起来,推开车门的瞬间,就看见了被太监抬出来的陈胜男,下身被鲜血染红,万分的刺眼。
太监把陈胜男抬进车厢,解释道:“杨二夫人在宴会上摔了一跤,不慎小产,太医己经瞧过了,喝了补药……万岁爷己经训诫了皇后娘娘,责成暗卫查明是何人所为,一定会给杨府一个交代……”
太监放下人,又放下了太医开的补药,走了。
闫芳香痴傻了一般,怎么会这样?她与陈胜男不过分别了一个时辰不到,肚子里的胎儿怎么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说没就没了?
难道……是老天爷知道自己羡慕胜男怀了孩子,自己没怀,所以才……可是,自己只是羡慕,没有嫉妒,更没有诅咒过啊……
闫芳香“啪啪”打了自己两耳光,觉得陈胜男没了孩子,肯定和自己有关系。
碎荷拦住了闫芳香,劝解道:“夫人,咱们跟不进宫里,鞭长莫及,别太自责了。小产也是小月子,咱们赶紧把二夫人送回家,给大爷、二爷送信吧。”
闫芳香点头同意,手颤抖着想摸陈胜男惨白的脸,又似怕摸疼陈胜男似的不敢碰触。
陈胜男强打精神睁开眼睛,似求夸奖似的虚弱一笑:“大嫂,我、我把推我那人帕子给薅下来了……”
陈胜男张开手心,里面躺着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
这句话,仿佛耗尽了陈胜男浑身的力气,再次闭上眼睛晕过去了。
闫芳香拿起帕子,是淡蓝色兰花图案,绣技绝佳,上等的双面绣。
图案和绣技都不普通,查出原主,应该不难。
闫芳香立马把帕子递给了碎荷:“碎荷,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找兰伊姐,让她打听帕子的图案出自哪家绣坊,或是哪个贵人爱用的。”
碎荷立即下车,急切奔向兰桂芳绣坊,路过街亭时,将一张纸条递给了暗卫棋兵。
棋兵立马吹响了号子,打了棋语。
很快,尖锐的哨声此起彼伏,传遍了各个街亭。
没等杨家马车到达杨家呢,护卫们就到了,杨锱城和杨铢城两兄弟也到了,所有人,自觉的护在马车两侧,无一人说话,气氛之沉重,连街道两侧的商铺和行人都跟着噤了声。
陈胜男彻底睡了一觉,待醒来时,发现杨铢城站在榻旁,身体笔直得如一尊雕像,眼珠子红得像渗血了一样。
陈胜男强撑的坚强轰然倒塌了,眼泪决堤似的往下流:“对不起,我、我没能保住咱们的孩子……大嫂叮嘱我那么久,我、我还是落单了……不知被谁在背后推了一把,跌下了拱桥……”
杨铢城比她更自责,声音嘶哑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如果我没和你圆房,如果我硬着头皮帮你告假……你就、就不会遭这个罪……我、我一定找到凶手,把他千刀万剐……”
小夫妻俩个,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此时的杨锱城和闫芳香,正在听吕方和碎荷禀告初步调查结果,四人,俱都面色凝重。
贺兰伊带着碎荷去绣坊查访,没有绣坊卖过兰花帕子,应该是推倒陈胜男那人自己绣的。
原本以为只要打听哪家四品以上官眷使用兰花帕子就可以了,结果发现,街上无数妇人用了兰花帕子,仔细打听之下,才知道,有人免费发给妇人兰花帕子。
兰花帕子不再具有专有属性,对方有了狡辩的借口。
可是……
杨锱城面色凝重:“这么短时间内绣二百多条双面绣帕子,绣娘肯定不在少数,顺藤摸瓜,线索总能连贯上。我只是不理解,对方发这么多帕子,明着是扰人视听,细一琢磨却是画蛇添足,是天生愚笨,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杨锱城陷入了沉思。
碎荷和吕方出去了,继续排查线索。
闫芳香突然窝进了杨锱城的怀里,由小声啜泣,变成嚎啕大哭,直到哭得眼睛肿胀了,声音嘶哑了,身子发软了,鼻涕眼泪糊了杨锱城的一胸口,这才闷闷的说道:“相公,我错了。我不该插手圆房之事,我不该没有叮嘱好胜男,我更不该嗔怪你偷食棉花籽避孕,你分明是为了保护我和孩子,可我还反过来怨恨你……”
事隔两个月,闫芳香的态度终于破冰了,终于明白了杨锱城的良苦用心。
(注:此处大家先收了骂男主哦,男主求生欲很强,后面还会有反转。)
像胜男如今这样,该有多痛心啊。
杨锱城轻拍着闫芳香的后背,如拍着一小团婴孩儿,嘴里耐心哄着:“娘子,不是你的错,是这世道的错。人打出生入世,就很艰难,普通百姓受有钱人欺压,有钱人受官吏欺压……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往上爬,变险滩为平川,不轻易被人欺负。”
闫芳香的小肩膀再度塌了下来,觉得杨锱城说的话实在真实得可怕。
人若强大了,周围的人也会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哪怕心里藏着对你的血海深仇。
杨锱城呢喃着:“娘子,此仇必报,我要让仇人知道,我杨锱城十年出生入死不是白挨的,我是虎,不是鼠。”
闫芳香没有阻拦,如果知道是谁对胜男下的手,也许,她也会想办法让那人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