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放下对皇商的执念,闫芳香不再像过去一样焦灼与忙碌了。
陈胜男却刚好相反,整日泡在药房里,捣鼓她那些虫子、草药或石头。
初时杨铢城怕她熬坏身子,还知道劝上一劝,实在劝不动,干脆也加入进来,陪着陈胜男一起研制药物。
二人如果出现分歧,解决办法很是简单,就是上练武场比试武功,谁胜听谁的。
小夫妻俩不仅感情与日俱增,欢声笑语多了,武功也更加深厚了,五花八门的药层出不穷。
比如,有味药叫做笑笑散,药如其名,中了的人,会一直咯咯的笑不停。
听说了笑笑散的药名和功效,闫芳香觉得十二分好笑,一直笑个不停,害得陈胜男以为她中了笑笑散。
再比如,有味药叫做烈火丸,是针对五石散研制的,有的人不知轻重的爱食五石散,身体散热得特别快,冻死了一样,吃上这种丸药,会缓解迅速脱热。
只是五石散价格昂贵,能吃得起五石散的人少之又少,这味药虽然研制成功了,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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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快,一晃进入六月,朝廷张帖告示,霍大将军桐关大捷,一年多的战事,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据说北胡很有“诚心”的派出了一队和谈队伍,七月份可抵京城。
六月二十六,杨锱城贼兮兮拉着闫芳香要出去。
闫芳香一手抗拒的拽住门框,一手抚上丰腴的小肚子,一脸警惕:“相公,我知道今天是咱们成亲的日子,你不会、不会又要给我量体重吧?我、我……可不可以不量……”
闫芳香脸色微红,每到成亲和生辰,杨锱城都喜欢给她量体重,有种养肥了杀年猪的感觉。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次量七十七,后面两次量是八十八、九十四,再量,肯定超过一百斤了。
这么催肥似的逐步长胖,连闫芳香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杨锱城“噗嗤”一声笑了,弯腰将闫芳香抱了起来,煞有其事的在怀里颠了两颠,一本正气道:“我的手就是秤,娘子,一百零一斤,上下不会超过半斤。”
闫芳香在杨锱城的腰眼儿上狠掐了一把,杨锱城夸张的呼痛一声,把闫芳香放了下来,随即笑吟吟道:“娘子,我带你出去赏花。”
夫妻二人坐上马车,直奔城外,大约半个时辰后,杨锱城挑开车帘,让闫芳香往车外看。
两侧山上,漫山遍野的红色虞美人,美艳不可方物,无数文人墨客踏青而来,唯一的遗憾,只能站在路边看。
过去的鸡鸣山,是皇家猎场不假,却只在春秋两季封锁,夏冬两季还山于民;
现在的鸡鸣山,完全属于私产,有不少家卫来回巡逻看守。
饶是如此,仍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赏花。
如此美景,杨锱城以为闫芳香会欢喜,没想到看到的却是闫芳香忧心忡忡的脸。
杨锱城担忧道:“芳香,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闫芳香摇了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只是乍一看这么多的花,有些惊到了。”
闫芳香不知道如何解释此刻自己复杂的心情。
上一世,闫芳芝被小侯爷纳为妾室后,也是种了漫山遍野的虞美人,只是那一世,没有鸡鸣山的规模大,而且是在闫芳芝三十岁之后的事情。
而这一世,闫芳芝不过十七八岁,时间线生生提前了十三四年。
前世今生,这个闫芳芝,不知为何独爱虞美人?
夫妻将车停在一处平坦草地,草地上已经先来了五个书生,摆了几张桌子,桌子上面放了小食和文房四宝。
一个书生挥毫泼墨,已经画完了一幅虞美人图,右边上角题了诗。
吹干墨迹,书生引以为豪的吟诵:“楚王碧血染江东,妾身魂断泪痕残。朱颜不与英雄尽,汉宫多情垓下恨。”
书生念完了,有三个书生拍手叫好,第四个书生眉头紧皱:“周兄,我若是你,这首诗定会付之一炬。”
几人不明所以,皆看向书生。
书生看了一眼杨锱城和闫芳香方向,刻意压低声音:“人人皆知,这满山的虞美人,是李小侯爷为心爱女子所植,下个月还会迎娶过门。李小侯爷是谁?是汉王的心腹,汉王有什么心思,你们不知道吗?你的这首诗,若汉王党听见了,会觉得你在影射汉王像西楚霸王一样没有好下场;若太子党听了,会觉得你在感叹楚霸王的生不逢时,与太子对立。两头儿你都是个死。”
此话一出,书生立马将宣纸吞到嘴里咽下去了。
书生们兴致悻悻,很快收拾东西离开了。
闫芳香狐疑的问杨锱城:“相公,他们刚刚是怎么了?”
闫芳香并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只是书生念诗,然后莫名其妙的吞到肚子里了,难道,这样学识会增加?
杨锱城耳聪目明,将书生们的对话听得真切,解释道:“他们说,鸡鸣山上漫山遍野的虞美人花,是李小侯爷为向心爱女子示爱种下的,下个月,李小侯爷会正式迎娶闫芳芝过门。”
闫芳香大吃一惊:“你没听错,是娶,不是纳?”
杨锱城再次笃定点头:“绝对不会错,因为我也听同僚说过,只是没想告诉你,免得给你添堵。”
闫芳香傻眼了,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与上一世的轨迹,不只时间线提前了,连闫芳芝的地位也变了。
上一世,直到闫芳芝死,都没当上小侯爷的正室夫人,而这一世,轻而易举的成了正室。
难道李小侯爷真的很爱闫芳芝,所以才种了这漫山遍野的虞美人花?
不对,闫芳香记得上一世,闫芳芝向她显摆虞美人花的时候,并没说花是小侯爷为她种的。
当时闫芳芝看花的眼神,就如同站在高山顶端,俯视山下的蝼蚁,透着无尽的蔑视与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