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常修的冷声,拦路的小将并不当做一回事,大人可莫要吓我,好歹我也是家中嫡支,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一边说着,小将催马上前,向着常修靠近。
在他身后跟随着的将士们,早已习惯了从运送的粮草中盘剥之事,因而也不把常修等人放在眼里。
眼见着小将越来越近,常修紧了紧按在腰间的手,轻叹一口气。
他是叹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然而小将却以为,他这是妥协。
又向前逼近几步,他脸上笑意更深,转头向着身后的将士们看去,想招呼他们去搬粮食。
然而,在他转头的瞬间,却忽然瞧见不少将士的脸上露出惊恐来。
还没等他弄清楚这惊恐从何而来,就忽然感觉到心口一凉,痛意伴随而来。
他僵硬地转回头,想要往胸前看去,有血喷出来,他慌忙抬手捂住。
来……来人……他张嘴想要唤人,忽见银光闪现,一个头颅掉落在地。
常修立于马上,手中持着腰间抽出来的软剑,上面血滴滑落,他面色阴冷,目光从被吓住了的将士们身上扫过。
在下奉翎羽将军之命,押送粮草赶往黔南边关,支援战情,凡有阻拦者,杀无赦!
呵!在常修的话音落下后,跟随押送粮草的将士以及护卫们,手持兵器高喝一声。
那些跟随着小将想要拦截粮草的将士们,被吓得肝胆俱裂,一个个再不敢阻拦,赶忙将路让开。
常修看都不看倒在地上的尸身,带领队伍继续前行。
——
姑爷,咱们接连赶路,待到了前面的小镇,就稍歇片刻吧?从京都离开后,周谨跟予书便日夜兼程赶路,极少有休息的时候。
好在之前有荀大夫为周谨调理了一段时日,又给他准备了路上服用的药丸,还有予书跟随。
因此哪怕接连赶路,周谨的气色也还算是过得去。
可这样一直下去,再好的人也都遭不住,何况周谨这个病人,因而予书提议道。
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该再行一次针了。
出行之前,周谨答应过荀老,会听予书的话,所以他答应一声,渐渐放缓速度。
进到小镇后,他们选择了一间客栈,要了两间客房,又吩咐小二帮忙给准备了热水与食物。
待到沐浴之后,又吃了东西,予书取出荀老赠与的药包,为周谨行针。
姑爷,才收到一些消息,咱们离开京都之时,宫中出了些事情。
如今谢雁归不在,予书得到什么消息,便回给周谨。
倘若有需要安排的地方,也好尽早做一些准备,以免有什么疏漏。
纵然是有疏漏,及时处理也能减轻后果。
娘娘可还安好?周谨皱起眉来,可查出幕后之人?
尚未有明确消息,但经由此事,栖凤宫内倒是被清理干净,就连……陛下安排的人,都被清理出去了。
除此之外,得陛下吩咐的两位太医,也换成了旁人,是由陛下重新挑选的,姓荀。新
予书温声答着,他们离开之前,周谨曾在府中留下书信,让找机会送到栖凤宫去。
书信之事,让他们感觉到在暗处之中,有人布下一张网,设下一局棋,将他们这些人围在网中,困在局里。
纵然他们接受摆布,从京都离开赶往黔南,可不代表他们丝毫没有准备与反抗。
荀……周谨挑了挑眉,之前荀老让查的时候,我派了人去查,对方的首尾收拾得相当干净,无论怎么查,这位荀太医都
极其干净。
若非如此,也不会被明德帝选中,安排到栖凤宫去。
想来,他跟那位云宫正是绝对脱不开干系的,可经由栖凤宫之事,当下倒是能够确定,云澜暂时对娘娘无害。
这一点,仅从他将明德帝安排的人都给清理出来,就可窥见。
只不过,身处京都之外的周谨跟予书无从得知云澜做那些事的用意,亦不清楚他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他们更不知晓,谢姮已清楚了云澜的真实身份。
行针之后,予书取出药丸,交给周谨服用。
她将脉诊子放在桌上,为他诊脉,姑爷的身体状况还算平稳,只是进到黔南之后,就不知会如何了。
不必太过担心,我如今的状况比之前好了不少,从前出门也没什么事。摆了摆手,周谨并不在意。
如今天色已晚,他抬头看向予书,见她唇色稍有些苍白,便再度开口,今晚在此歇息,明天一早赶路。
这一路上,予书跟随他一起赶路,哪怕遭遇凛冽寒风又或者是大雪天,都不曾说过一句。
她到底是个女子,又是自小跟随谢雁归长大的人,就算是看在谢雁归的面子上,周谨也会给予几分照拂。
是。虽然周谨嘴上不说,予书却也明白,行礼之后,她退出屋子,去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周谨靠坐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
出行之后,他便更没有了谢雁归的消息,如今情况未知,他根本无法安眠。
可为了能有精神赶路,他找出荀老为他准备的安神丸,服用半颗之后,才去到床上休息。
他希望能够尽快赶到谢雁归身边,无论此刻她身体康健亦或是病中,他能陪伴在身旁。
——
咳……咳咳……谢雁归翻了个身,撑着坐起身来。
正值深夜,她身/下铺着毛皮的褥子,本不应该冷,可这会儿,她却忍不住打起了冷颤。
咳咳咳……又咳了几声,她提起褥子的边角,将自己裹起来,尽量缩成一团。
身上没什么力气,腹中却犹如火烧,十分不舒坦。
她晚间并未吃下多少东西,这会儿却一点都不饿。
谢雁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仍在发热之中,也难怪会觉得冷得厉害。
她落脚的地方此时仍燃着火,就在她身边不远处,她伸手过去,却似乎感受不到温度。
她皱着眉拿起勺子,从架在火堆上的锅子里舀了些水,倒在碗中。
谢雁归并不敢倒太多的水,她没多少力气,很容易将水弄洒。
到此时,她有些庆幸,她这个沙场上的将,曾遭遇过许多危难时刻。
纵然身受重伤,几乎动弹不得,她也曾想法子去照顾自己,让她能活着等到救援,所以如今病着,她亦能支撑。
喝了口水,谢雁归放下水碗,重新缩起来。
腰间有什么铬了她一下,她拿起来低头看去,是一块玉佩。
摩挲着玉佩,谢雁归将头埋在双臂上,她身上的衣服是今天刚换过的,隐约有些雪松气息。
轻嗅了一下,她又咳嗽几声,忽然,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