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句之后，再吼出这话就变得简单多了。
王大师狂遏着怒火，几乎是自暴自弃地怒吼：“我是废物！我是废物！我是废物！”
原本有些没顾及到发生了什么，一门心思观察原石，亦或是忙着砍价的人，被这声音吓得虎躯一震。
借着灯光，看清王大师的脸后，纷纷笑出声。
其中不乏有不少他的仇家，借照相机的，借录音机的，赶紧保留下这无比珍贵的一幕。
顾铭最是爱面子，本来当着这么多人，挂块木牌就够嫌尴尬了，看到他们打算拍下来，吐沫横飞。
“拍什么拍，有什么可拍的？都给我让开。”
大步过去，把他们的相机一把挥开。有些没拿稳的，要不是反应的及时，手里的家伙事儿差点就飞了出去。
脾气差的直接就开呛：“你谁啊你，管我们拍的谁，少在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爱拍谁拍谁，这我确实管不了。”顾铭没想到，他做错事还能如此理直气壮：“问题是你拍着我了，现在赶紧删掉。”
他明明是对着王大师拍，什么时候拍到这么一号人了？
好在身边的同伴扯了张胶片，小声地解释：“好像是拍到了点，他跟王大师站一块来着。”
那人找了大半天，才在胶片边缘发现顾铭出镜的手臂，忍不住嗤笑。
“就那点位置，王大师全身都拍到了，都没说一句话，实在不行，到时候我把你的手臂给截了不就可以了。”
顾铭不信邪，把两人拍好插在手里的胶片夺过，仔细地扫射。
偏偏，他仅有的几张出镜，不是半个后脑勺，就是模糊不清的衣摆。
连张完整的脸都没有。
那人骂骂咧咧地抢回来，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没拍到你，你是什么厉害的角色，能让我们连王大师都顾不上，巴巴地拍你？”
顾铭只能尴尬地道着歉，转过头赶紧跟上王大师。
心想三叔现在，一定得意的不行。
实际上，顾清明和李秀君被十几个老板团团围住，压根分不出心去注意他。
“顾老板，这块老坑玻璃种愿不愿意割爱？价格你随便提，只要别太过分，都好商量。”
顾清明摇头拒绝：“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用途，恐怕不能出给你们。”
却还是有人不甘心，继续追问：“总会剩些边角料吧，这样，要是有多出来的部分，你来国道对面的大福珠宝知会声，多少我都收。”
“周老板你实在是不厚道，有好东西都不惦记惦记我。不如咱们五五分了吧，太多玻璃种我怕你吃不下。”
“去去去，一点边角料你也要跟我抢，这有什么吃不下的，做串翡翠耳坠，分分钟就没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顾清明习惯留点余地：“没问题，只要有剩我就告诉你们。”
被拉着问了半天，他们才从重重包围圈中逃脱。坐在路边的馄饨摊上，四目相对，忍不住齐齐笑出声。
李秀君从筐子里取了两个勺子，一边打趣：“原来三叔身上也藏了不少秘密，怪不得知识渊博。”
渊博二字，说的各位用力。
“我本来想告诉你，只是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中途又被顾铭打断，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都已经在脑子里构思好，要先从怎么去赌石市场的，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称呼解释。
没想到三叔语气如此认真，李秀君递过勺子：“没关系，我就是开个玩笑。既然三叔你那么厉害，还要我挑九块原石，难不成，是大佬的打脸恶趣味？”
否则，她实在想不出这么做的原因。
“说好是带你来体验体验的。”顾清顾将煎蛋按进馄饨汤里，微微搅和：“要是我全挑了，不就失去了乐趣。”
顾铭和王大师要是知道，对方最开始挑的九块，只是为了提供点乐趣的话，怕是要气得口吐白沫。
懂了，三叔这直男癌式的想法，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顾家晚饭极其规律，准时在五点半到六点之间开餐。以至于两人嗅到馄饨的香味，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时不时的交流声，也逐渐被咀嚼声代替。
李秀君精神松弛下来，才发现是真饿狠了，久违地让老板娘多添了碗阳春面。
喝了一大杯温水，胃里才算塞满东西。
两人拎起装着原石的袋子，赶紧回家。
往常过了八点半，顾老爷子要睡觉，怕浪费电，顶多只留几盏走廊上的路灯，以免谁起夜踩空。
可现在，客厅的灯大亮，怎么看都有些不同寻常。
李秀君倒没想那么多，准备推门：“顾爷爷，前段时间忙着回去要债，之后又照顾我爷爷，还没来得及感谢您。”
对上客厅内最先瞥过来的两张脸，她愣在原地，手里的袋子差点不受控制地脱落。
顾清明见她久久未动，先抬腿迈了进去。
瞧见人，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大哥，大嫂，岳省的事办完了？”
“清明，你作为叔叔，就是这么对自己侄子的？”顾远志右手在桌上用力一拍，发起火来：“好歹也是一家人，你要真对他不满，就不能拉回来教训，非要在大庭广众下丢顾家的脸面？”
站着的顾铭默默后退，生怕三叔注意到自己。
原本他看爸妈回来，打算卖卖惨，要点钱堵着小混混那边。哪知道，他们消息这么灵通，劈头盖脸问，他今天干了什么好事。
没办法，只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
依照以前，爸妈顶多多念会儿，说够了也就没什么了。
三叔偏不凑巧，赶在这时候回来。
反正吃亏的是自己，他最多就被指责几句，还比不上今天的他的万分之一。
顾清明只是睨了眼，神情依旧自若：“你们就没问，是谁提议打的赌？”
抬起的手顿在半空，顾远志皱着眉，回想好像确实没问过这个问题。
“顾铭，你说，到底是谁提议的？”
周娟搭着腿，也在边上说道：“你放心说，爸妈都在这呢，也没人敢威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