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的大喜事,自然是办得越热闹越好。
唯有李秀君不那么认为,反正也是个协议婚姻,风头太大到时候离婚了,还会被别人诟病死,徒劳惹来麻烦。
“随便请几个相熟的亲朋好友,简单吃个酒席就行,不用弄太大。”
新娘子都强硬地安排了,李老爷子只得心里暗骂孙女嫁过去之后,不得被人用结个婚,夫家连酒席都那么小的为理由,戳爆她的脊梁骨。
家里又不是没条件多办几桌,实在不行,他用养老金来垫都行。
.虽然不打算多叫人,但是菜品上也不能太含糊。
两位老爷子一位帮忙看酒席的摆件,一个火速动身,去酒店先行试菜。
顾清明也忙着让人加紧赶工婚纱和钻戒,结果一场婚结下来,最清闲的反而是李秀君。
左右人也找不到,索性每天依旧在图书馆和医院两个地方穿梭,没事就清理清理当初在古玩市场捡回来的摆件。
日子倒也算舒服。
婚宴定在五天后,正逢周末避免时间不凑巧的问题。
才四点半,李秀君就被化妆师从床上拽醒,迷迷瞪瞪睁开双眸,对上镜子里鸡窝头般的自己,惨不忍睹。
她干脆重新闭上,任由他们去摆弄。
好在她皮肤底子好,要不然当初的那个造型师,也不可能就是简单在脸上添几笔。
时间主要花在中式禾服和繁杂的发型上。
李秀君都不记得,耳边是第多少回,传来化妆师不小心揪痛头发的道歉声。头皮火辣辣的刺痛感,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只任由人摆布,即将被捋光头发的烫过水的公鸡。
偏偏人家态度诚恳得不行,她只能保持着微笑,安抚着:“没事没事。”
禾服是两位老爷子挑的,他们一致认为,外头那些花里胡哨的白色婚纱,根本比不过老祖宗传下来的红色喜服。
请了几十个绣娘加紧赶工,才勉强在婚礼前夕绣完了这套禾服。
即便如此,在材质选择以及款式设计上,已经是竭尽所能,能寻到的最好的红绸和花样子。
至于那些金银首饰就更不必说,顾老爷子直接就从已故的夫人的首饰盒里,拿出个镶嵌着玛瑙的金镯子。
该备的八件套,则是连夜在市场上花大价钱收来的成品。
八件套还好说,到时候离婚退给三叔就是了。可这个金镯子,据说是顾家当家女主人世世辈辈传下来的。
意义程度上都不一样。
李秀君本想找借口,把金镯子退给顾老爷子,谁知,顾清明却劝她收着。
说什么是老人家的一番好意,拒绝了爷爷会以为她是瞧不上顾家之类的,稀里糊涂之下,就这么揣在了兜里。
凤冠和那些细碎的首饰,此时统一摆放在桌面。
迎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柔媚阳光,闪烁着耀眼夺目的璀璨光辉,仿佛在无言诉说它的美丽和尊贵。
这次的婚礼虽然仓促,却比当初和顾铭那个草草找的教堂和随便租的婚纱,用心上千百倍。
禾服好看是好看,就是穿起来太过麻烦。好几个化妆师在旁边帮忙,才将这套繁琐的服饰替她穿了上去。
头饰就更别说,全部戴上去,压得李秀君脖子酸得厉害。
正想偷偷取几根发簪出来,化妆师啪地拍下她的手:“别动!弄歪就不好看了!”
对着镜子倒是发现,美果然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别看头上顶的跟块十斤重的砖头似的,其实并非全然没有好处。
原本长发披散,此刻变得柔顺垂直。额前一缕刘海被盘上,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精致立体的五官被修饰得更显深邃。
再配合上这套禾服的颜色,整个人气势陡然拔高,活脱脱一个电视剧里高门贵妇人的模样,让她都怀疑,自己这是换了张脸。
化妆师满意地盯着镜子里面的人,不住赞叹道:“保证今天新郎见了,眼睛都挪不开。”
明明两人是协议结婚,或许是因为对方的话,又或许是因为气氛渲染得恰到好处。
李秀君垂下眼眸,莫名开始期待三叔瞧见的样子。
不得不说,打扮的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一点。
怕到时候出什么意外,她只被允许往嘴里塞了几口水果。
从早到晚滴米未进,头上还被迫扛着个这么重的凤冠,李秀君被拉扯着,先去客厅给两位老爷子敬酒端茶。
顾远志和周娟作为大哥大嫂,自然也得在旁边等着。
前者看着自己看上的小姑娘嫁给了弟弟,唏嘘叹息。后者则认为这种乡下来的,都能嫁进他们顾家,简直是掉身价。
当着顾老爷子的面不敢抱怨出来,只能不情不愿地接过茶杯,塞了个红包。
里头的金额也是塞的无功无过,弄得顾老爷子瞪了一眼两人:“你们做大哥大嫂的,怎么回事,弄得还没人指甲盖的多。”
他们才不得不,再往里头装了几只镯子。
李秀君倒是不知道其中的暗流涌动,感受着手里的厚度,笑的可高兴了。
嫁到大户人家没别的好处,就是给的份子钱足量足量的。
待会儿晚上,还要把钱统一收好交给三叔,不过并不妨碍她此刻的满足,毕竟有谁能拒绝红票子呢?
两人性子都冷,极少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顾清明就更不用说,其中一个还被赶去了非洲,可怜巴巴地看着矿。
简国超接到电话时,大骂他不够朋友,身体还是极为诚实地寄了块品质极佳的钻石,说等回来后,绝对要狠狠涮他顿饭。
好不容易招呼完宾客们,顾清明被灌得满脸通红,洗了个澡回到房间时,身上还带着潮湿的醉意。
房间是顾老爷子特地让人装扮的,入眼可见到处张贴着大红的囍字。
李秀君抱着床被子,有些无措地看向他:“三叔,你睡床上吧,我打个地铺就行。”
“不用。”顾清明瞬间酒醒了大半,伸手夺过被子:“你一个女孩子家,睡地上容易着凉,还是我打地铺吧。”
差点就忘了,他们并不是寻常夫妻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