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的风带着无边的热情掠过山头,似乎是在催促着太阳快点西下,斜靠在树下的三位吃鸡英雄,看着飘过来的漫天红霞,舒服的发着呆,虽然很累,不过饱餐之后的满足感,还是令人心情十分愉悦。
不多久,金乌落,玉兔升,漫天星斗,浩瀚灿烂,三人不紧不慢的朝着休云峰走去,来的时候步履轻盈,意气风发,回的时候脚步沉重,灰头土脸,可是,言旬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很感激的,和尚的修炼虽然看似不着调,可是得到的好处却是巨大的,更何况,还能吃上如此美食,也算心满意足了。
言旬看着远处夜色下连绵的山脉,沉静而厚重,心里也是跟远山一样,安稳踏实,未来如何,自己并不知道,脚下之路怎么走,也无从得知,只是这些原本压在心上的东西,现在却并不在意了。只要自己踏实的朝前走,就一定会有答案,想着这世上爱护自己的人,心里很是满足,原来,自己并不孤独。一声轻啸,言旬冲天而起,张开双臂,沐浴着如水的月光,悠悠吟起。
神州烽火冲天起,
山河崩坏楚江息。
万里江山本无意,
奈何人间成炼狱。
身困囚笼又如何,
魑魅魍魉又何惧。
待到风云际会时,
一剑涤荡九万里。
怀玉田不羁二人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空中的言旬,面色潮红,胸中顿觉豪情万丈,这少年,将来或许真的能剑指长安,问鼎天下。“师兄,不管这一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陪着你,且看我们一起舞动风云吧,哈哈哈。。。”田不羁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师兄,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怀玉微笑的看着二人,小小的年纪,瘦小的身板,此时却是豪气干云,豪迈无比。
回到草庐已是月上中天,二人虽然兴奋,却也实在疲累不已,潦草的洗漱过后,就双双进入了梦乡。安静的院子里,只有怀玉抱着个酒坛子,坐在竹椅上对月独饮,只是面前却是放了两只空碗。
“来了,坐吧。”怀玉并未起身,给空碗倒满酒以后,就不言语了。
“子规,不错啊,看来这几年的功力又精进了不少啊。是不是在景云峰的时候就发现我了?”随着虚空中传来的一道声音,一个青袍人竟凭空显现,笑吟吟的端起酒碗,坐了下去。
“子规?多少年未曾再听见了,老衲是出家人,尘缘已了,以后还是叫我怀玉吧。”和尚放下酒坛,微笑着说道。
“出家人?你他娘少在老子面前装高深,怎么?听你的话茬,是想不认我这个大哥了?”青袍人面露愠色,仰头就把酒喝了。
“我说雷宗主,你能不能注意点,你好歹也是一宗之主,怎地满嘴粗言,就不能有点风度么。”和尚随即看向屋内,这嗓门属实太大,惊醒了那两个小家伙就不好了。
“看什么看,无妨,醒不过来。你小子少来这套,我可不管你是怀玉还是子规,我且问你,我这大哥你认还是不认?”青衣人一脸怒色。
“认!”和尚无奈的笑了笑,知道他不会伤害那两小子,顶多就是弄晕过去了。
“这不就结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弯弯绕绕的。”
“是是是,你雷宗主性格直爽豪迈,快人快语,行了吧,废话真多,喝酒吧。”和尚面带笑色,又斟了一碗酒。
“别说,老七酿的酒,还真是他娘的有劲,哈哈哈。。。”雷宗主端着酒碗笑道。
此人正是凌云宗的现任宗主,雷战天,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强者,约摸五旬年纪,皮肤黝黑,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性如烈火,声若惊雷,龙行虎步,霸绝寰宇。
二人推杯换盏,不多时一坛子酒就差不多见底了,雷战天面色微红,看了一眼身后竹屋,问道:“老七又走了?”
“嗯!”怀玉面色平静,轻轻应了一声。
“屋里那两个小子就是老七的宝贝徒弟吧。我之前出关就来过几次了,那拿棍子的小子,我倒是知道些来历的,那个叫言旬的小子是谁?东瓯言家人?”雷战天面带疑惑的问道。
“不是,他不姓言,姓刘。”和尚摇晃着站了起来,转身进屋又抓了两坛酒。
“什么?姓刘?难道是。。。”雷战天一声惊呼,不可置信的看向怀玉。
“嗯,是丙吉大人送来的。”和尚应了一声,拍开土封,又倒出两碗。
“丙老,难怪了,我说老七怎么会如此宝贝,此事可还有人知晓?”雷战天面色凝重的问道。
“不知道,不过想是瞒不了多久了。”怀玉也是神情凝重,脸上有些担忧之色,随即就把日前吊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雷战天。
“我闭关近二十年,看来宗中有些人怕是以为我死了,开始不安分了吧。”雷战天眯起眼睛,兀自喝了一碗。
“也许吧,不过此时的江湖也不似从前了,你闭关二十年,这武林已非当初,如今春秋教投靠了朝廷,掌教赤尘子已经成为国师,隐风宗老宗主死后,宗门内乱,副宗主邱朗带着一部分人也已经投靠了朝廷,灵天宗情况不明,毕竟那帮人只对武道极致感兴趣。至于我笑佛寺,一向与世无争,所以自然不会趟这浑水。”怀玉顿了顿又说道:“当初七哥因为长安那件事,备受打击,整个人疯疯癫癫的,直到遇到丙吉大人,七哥才渐渐清醒。受大人所托,保护好言旬,这些年来,若不是这二个孩子,七哥怕是不死也疯癫了。后来七哥改名莫问,醉心酿酒,当初那两孩子求着他要学武,七哥只是不肯,我想是因为他不想这二个孩子跟他一样,被仇恨控制吧。”
怀玉猛地灌了碗酒,又面色痛苦的说道:“仇恨的确可以让一个人快速的强大,也会让一个人疯魔,当初看到七哥的样子,我都差点认不出来。这二十年来,我劝过七哥无数次,他只是不停的喝酒,大哥,七哥心里太苦了啊。”
雷战天听完,双眼紧闭,双拳紧握,宽阔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当初他闭关,就是因为七个师兄弟里,老七先闯过了第六峰。他作为大哥,自然也是年轻气傲,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追上七师弟,等到他一口气闯过了第七峰,兴冲冲来到这休云峰,见到莫问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当年意气风发,英姿勃发,俊美潇洒的七师弟,竟是这般模样,蓬头垢面,邋里邋遢,放浪形骸,酒气熏天。
雷战天浑身劲气狂暴,一掌将面前的桌子拍了个粉碎,抓起一个酒坛子,拍飞泥封,猛灌了几口,双目赤红,怒道:“老八,当年在长安,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老七变得如今这副模样,又为何你会去笑佛寺?”
怀玉顿时大恸,只觉胸口如烈焰焚烧,无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哽咽着说起了二十年前的一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