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莫舞风醒来,已是天光大亮,看着身边重伤的兄弟,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看了一眼打坐的和尚,轻声问道:“敢问大师是何方神圣,舞风得蒙大师醍醐灌顶,万分感激。”
“哈哈哈,老衲法号了尘。你也不必谢我,一来你我有些渊源,二来,你这兄弟跟我佛有缘,我已收为弟子,以后你就叫他怀玉吧。”
“了尘。。。了尘。。。”莫舞风喃喃念叨,忽然脑中似有闪电划过,难道是他?笑佛寺的第一高手好像就叫了尘,是现在笑佛寺住持的师叔,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就是顶尖高手,曾与自己的师父在伤云峰激战了七日都未分高下,心境澄明,佛法高深,经常云游四海,行踪飘忽,难道就是这个和尚?“敢问大师是否来自笑佛寺?”莫舞风深施一礼,恭敬的问道。
“正是,不过老衲云游四海,已有四十年没回去过了。”了尘微微笑道。
“原来真是您老,家师以前经常提起您,大师,弟子无用,求大师指点迷津。”莫舞风此时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问道。
“指点谈不上,不过有几句话,我还是想跟你说一说的。”了尘大师微微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苦楚,不过接下来的,天下将会有一场浩劫,这等怒海狂涛,不是你一个小小凌云宗弟子能掺和的,所以你还是尽早回宗门去吧。另外,我并不是劝你放弃,新的转机已经悄悄出现,或许会是你唯一可以帮公孙敏报仇,给公孙家平反的机会,等待或许煎熬,不过有些事情急不得,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
莫舞风听完了尘大师的一番话,心里也是渐渐明白了,只要能给敏儿报仇,给公孙家平反,自己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一想到心爱的人已经惨死,再也见不到了,不免觉得心痛无比,仿佛心被挖了一个大洞一般。摩挲着手里的一段竹根,眼泪早已迷蒙了双眼,相互纠缠的竹根,像两个小小的人儿,是他们一起抓捕朱安世的时候,偶然所得,敏儿最喜欢竹子,就把这段竹根送给了莫舞风,算是二人定情之物。
等莫舞风再回到休云峰的时候,只觉得心神一阵恍惚,大半年的遭遇像一场大梦一般,那么真实又那么不真实,短短半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等到把那段竹根埋葬在院外,就像把自己也埋葬了一般,莫舞风把自己灌了个大醉,又哭又笑,癫狂的尖啸一声,抽出长剑,在绝壁上告别了曾经的自己。
年少风华天下闻,
月光消散痛一生。
从此舞风随风去,
醉生梦死莫相问。
或许是天可怜见,那段小小的竹根竟然最后长成了一片竹林,每当莫问在竹林中喝酒,微风轻轻的吹过竹林,发出沙沙声响,好似自己爱心的人,在跟自己倾诉衷肠,也只有在那个时候,莫问才会觉得内心稍稍平静,或许这是敏儿在陪伴着自己吧。
怀玉哽咽着说完,雷战天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原来自己闭关的二十年,他们竟有这等惨绝人寰的遭遇。自己最小的师弟,曾经风华绝代,英俊潇洒,现在却是头发花白,潦倒邋遢。
“这些年以来,我跟七哥也渐渐分析出了一些事情,只是大哥你不出现,我们自然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怀玉喝了一碗酒,平静的说道。雷战天愣愣的看着他,心里多少是有些明悟了。
“我师父曾跟我说起过,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七哥的遭遇不过是这阴谋中的一环而已,虽然小,作用却很大。”看着雷战天在发愣,怀玉严肃的说道。“大哥你想一下,当年的英雄帖为何单单只送来了休云峰,凌云宗那么大,那么多师兄,为何只送到了七哥手里,此其一,其二,那些黑衣人明明可以杀掉公孙敏,又为何围而不杀,一直到我们出现才下杀手,其三,那封带着霍字印记的信到底是何人所送,七哥曾问过霍大人,霍大人对比过,笔迹印记均是假的,只是我们当时六神无主,无法分辨才上了当,最后,那些黑衣人对我们甚是熟悉,熟悉我们的武功,熟悉我们的性情,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这就是针对凌云宗,针对七哥的一个阴谋,只是这么多年了,我们始终无法知道,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雷战天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转身看着怀玉说道:“看来我闭关太久了,江湖已然不是之前的江湖了,怀玉,那两个小子劳烦你悉心照顾,我得下山一趟,至于宗中是否有人在暗中做那龌龊之事,想来也藏不了多久,你放心,此次下山我只是寻些故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另外,我还想问一件事,老七此番下山,除了为了当年之事,是否还有其他安排?”
“是有些其他安排,七哥曾说丙大人需要他去找一个人,至于是谁,七哥没说,我自然也不会问,丙大人是师父故交,之前也曾救过七哥,自然是信得过的。”怀玉也没犹豫,别人或许不太可靠,自己这个大哥,那绝对是信得过之人。
怀玉想了一下,一脸凝重的说道:“如今疯皇荒淫无道,残忍暴虐,喜怒无常,天下水深火热,民不聊生,朝堂之上各方势力又是盘根错节,错综复杂,虽然相互牵制,不过我想这种脆弱的平衡看来是维持不了多久,疯皇如今已对江湖势力伸出了手,那么凌云宗想要置身事外看来是不可能了。而且疯皇是知道言旬的存在的,所以这几年,天下执节绣衣使多了很多,一旦言旬行藏暴露,那么凌云宗是否能承受得住?”
雷战天起身踱了几步,神情却是很轻松,看着怀玉哈哈一笑道:“从言旬上凌云宗开始,我们就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至于承不承受得起,我并不担心,凌云宗百年门派,安静的太久了,早就有些人按捺不住了,看来也是时候做一些安排了,老七跟你约的时间是一年,那么我可以保证一年之内,言旬他们绝对安全,至于以后,那就要看那小子的造化了。”
看着怀玉愁眉不展,若有所思的样子,雷战天面带微笑的打趣道:“你小子真不愧是师父的骨血,张家的后人,从小就爱琢磨,行了,没什么好想的,我先走了。”
望着雷战天远去的身影,怀玉也只好无奈的笑了笑,这货倒是看得开,也罢,的确没什么好想的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一切等莫老七回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