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走过的雇佣兵太多，拍卖会为了昂贵的拍卖品派出了飞行器，一个个电子眼悬在空中，分外诡异。
庄严的教堂中，正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仪式。
许多人披着颜色阴沉的长袍围在教堂里，教堂的最高处供奉着披着白袍的神像，然而白袍下露出的不是神灵，而是凝固成雕塑的无数卷曲泥泞，密密麻麻的触手。
下面的信徒朝圣一般跪拜，一脸虔诚。
唐柔和少年中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蹲在最后面的大门处，看着前面那些奇怪的人进行奇怪的仪式。
异形崇拜。
民间已经开始了这种形式的新宗教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没功夫细想，等外面的电子眼离开后，示意少年跟紧，从敞开一条缝的大门间走出去。
一路越过长长的走廊和精巧的喷泉花园，唐柔带着少年竟然来到了一个古怪的像宫殿一样的地方，说实话，这种建筑建立在地下城市是匪夷所思的。
可这一路的见闻让唐柔渐渐接受了这座古怪城市的设定。
回过头去，少年嘴角挂着浅浅的梨涡，温柔安静。
不但不害怕，还露出一种古怪的开心姿态。
原来男孩子也会长这么甜的酒窝。
唐柔多看了他两眼，手有些痒痒的。
那头柔软的银白色发丝，看起来很好摸。
花园中央有个宽大的白瓷水池，中间的天使抱着花瓶，正往水池中泊泊注水。
少年全世界只能看见唐柔的那双不聚焦的眼，终于短暂移动了一下，朝向水池，露出一些向往。
但很快又收回来，落回她的身影上，一秒都不想移开。
唐柔蹲了一会儿，发现那些雇佣兵的脚步都停在外面，以花圃为边界，不再向前行走。
巡逻的人竟然不往这里来？
身后的少年不知不觉间悄悄朝她靠近，像是看到了欲罢不能的心爱之物，蹙着眉，目光艰涩又饱含深沉的情愫。
他苍白修长的手指落在空气中，隔着一段距离，轻轻勾勒她的身影。
从头顶，到脖颈，一路向下，肩膀，腰肢。
仿佛画师用笔滑下了她的轮廓，而后收回手，唇旁的梨涡浮起，想这样就心满意足了。
跟着她。
能跟在她身后，就好。
唐柔权衡了一会儿，不得不想方设法离开，只不过身后这个少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当她回头看去时，少年又用那种全然信赖的眼神安安静静的看向她。
靛蓝色的眼眸没有聚焦，却让人感受到一种被信赖的沉重感。
唐柔的职业使她有时候会产生惯性思维般的责任感，被这样沉甸甸的眼神看着，就觉得不能抛下他。
可分明这个少年又不愿意她靠近，一靠近就躲。
唐柔叹口气，站起来，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刚刚拍卖师说过的话。
少年身上有毒，是吗？
她缓缓回过头，求证一般问，“你不想让我碰你，是不是因为你身上会有毒？”
白净的少年慢吞吞地消化着她的话，似乎听不太懂。
唐柔试探性的朝他伸出手，少年立即向后退去，面上露出了痛苦又挣扎的神色，不停地倒退。
她的手靠近一点，少年就更多地后退一点。
而她收回手，少年又往前几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唐柔走，他也走，跟着，寸步不离，中间间隔大概一米。
她好像有些懂了，心中涌现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没关系，你不用说话，我可以猜出你的意思。”她擅长这个，不再多问，带着少年继续向前穿梭。
但少年莫名又有些紧张的样子，两条修长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像是不会摆动。
唐柔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结果这一眼，更僵了。
明明空灵的像柸雪，现在连走路都磕绊，唐柔都担心他会不会倒地上，把自己摔出什么毛病来。
越过花园，看到了外出口，唐柔找到手包里的通行卡，示意少年跟紧。
几个打扮统一的女性正从运输车上卸运什么，关卡守门的人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唐柔看着她们的衣服，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几个女人搬着东西进入小房间不知道在聊什么，未完全闭合的门缝被一只手顶住，闪身进去。
等再出来时，唐柔又换了一身衣服，从门缝里露出头，对乖乖坐在花圃里藏着的少年招手，“来这里。”
少年个子很高，长得极其漂亮，却十分温和，乖得像个小动物。
唐柔想起他身上带毒，按捺住想揉一把的心。
拉过一辆运输车抱走上面的东西，对少年说，“坐进去。”
少年仰头怔怔地看着她。
唐柔软了嗓音，说，“别害怕，我带你出去。”说完就笑了，“放心，我不碰你。”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或许他根本不懂得，可是他也不担心会不会被唐柔卖了，看她指向运输车，就老老实实迈开长腿走进去，衣袍随着他抬腿的动作向上滑去，露出一截匀称的小腿。
唐柔及时收回，非礼勿视。
等他完全坐进去之后把草盖到了他头上，少年睁着眼睛看她，唐柔好笑，“闭上眼。”
他才乖乖把眼睛闭上，像个说什么做什么的小朋友。
是的，这些运输车里运的竟然是草，而且是清洗干净的，细长的饲料草。
推着小车出去，唐柔很快知道这些饲料草的去处。
木屋外有一片栅栏，围出一块宽阔的室内草坪。
天花板上悬着人造灯光模拟太阳，这种室内养殖方式在如今非常普及，因为陆地面积太少，可利用土地有限。
因此，世界各个地方都在使用室内养殖场和室内牧场。
可不同的是，这一整片区域饲养的只有一种动物。
兔子。
长耳侏儒兔。
唐柔对这种小动物并不陌生，它一度是大学生间的热门室内宠物，也是大学城宠物店的销量top1，她室友曾经还养过。
可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奢华昂贵的销金窟，会开辟出这么一大块地方，养兔子？
唐柔定定地看着，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而这声呼唤响起后，竟然跟过去许多驻守在电梯旁的安全员，唐柔趁乱推着车往前走，对方草草的检查一下，就放她过去。
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