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静妍警惕的一边四周张望,一边扒下男人的袖箭皮套,戴在自己没受伤的右手上。
她快速的搜了一遍男子的身,找到腰间的一个箭包,箭包里还有一支还没用过的箭,箭头泛着青色的光芒,显然是淬了毒。
看来自己运气不错,至少刚才伤到自己的那支箭上没有毒。
她把有毒的那支箭装好在袖箭上后,转身往瀑布的方向跑去。
瀑布的水流不大,下方满是嶙峋的怪石和布满青苔的石壁,根本没有路,岩壁也异常的湿滑,唯一的方法就是旁边几棵古树上的粗壮藤蔓了。
庄静妍抱住旁边的一根胳膊粗的藤蔓,咬牙荡了下去。
惯性把她重重的甩在石滩上,半晌不能动弹,胳膊和腿上都有火辣辣的擦伤。
她试着动了动,还好骨头没有断,刚止住血的胳膊又开始渗血。
庄静妍尽量贴着岸边走,随手摘一片大芭蕉叶盖在头上。
溪边湿滑,她刚走一会,就摔了好几跤,骨头没事,又多了一些擦伤。
鞋袜浸了水,越走越沉,她索性把袜子脱了戴在手上,碰到路边的菖蒲芒草时还能用手去挡开一下。
无数的碎石碾过她的鞋底,鞋里灌满了沙泥。
庄静妍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小溪向下,溪面时宽时窄,水流时深时浅。她水性本就不错,遇到没有河岸的深水区索性就扶着岸边的岩石游过去。
最庆幸的是幽园山毕竟地处城郊,而不是什么未开发的原始森林,水域早就被当地世世代代的村民开发过,溪流两岸基本都有断断续续的小道或浅滩。
她踉踉跄跄的走了许久,一直看着太阳由头顶慢慢西斜,不知道是因为气温下降,还是因为害怕,她觉得越来越冷,甚至打起哆嗦来。
身上的力气一点点在流逝,她折了一根拇指粗的树枝做拐杖,才能勉强撑住自己不倒下。
光线越差,她观察着天色,开始担心起来,今天的天气阴沉,晚上可能没有什么光亮。
她摘下手上的袜子,手指已经被泡的肿胀发白。
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手机开机,准备把手机卡重新插上,却发现小小的一张手机卡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真倒霉!”庄静妍十分丧气,转念一想,“还好手机防水。”
今天云层很厚,等天黑了,她就必须拿出手机照明才行,不然很容易踩空,也可能会遇到蛇或野兽。
可照明的话,灯光也许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把恶人也吸引过来。
现在的她除了赌一把,已经完全没有了别的办法了。
真希望他们一直找不到她,会以为她早已离开了幽园山。
“也不知道冷宁泽忙完没有,有没有看到我的救命短信。”庄静妍小声的嘀咕。
万一他刚好不在国内可怎么办?
自己许诺了离婚的时候把遗产都给他,他应该会来救自己吧?现在除了他,她根本没有第二个可以求救的对象。
但换个方向想,她如果今天死在了幽园山,冷宁泽也能得到全部的遗产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一种直觉,总觉得冷宁泽不至于对自己见死不救。
身上越来越冷,伤口也越来越疼,得想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刚才地图上显示从这条溪流到主干道的距离是十公里左右,正常步行五个小时也能走到了。只是她选了一条难走的路,跋山涉水会走的更困难一些。
不怕路远,只要方向对了,哪怕慢一些,总能走到。
庄静妍胡思乱想着安慰自己,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现在的她又饿又渴,却不敢吃东西,饿着也比误食东西得肠炎的好。
山谷顶上的那片云层越来越黯淡,庄静妍只能拿出手机照明,尽量选择有路的地方走,小心翼翼的前行。
耳边除了水流汩汩,还有鸟啼蛙鸣。她不禁苦中作乐的想,如果不是被人追杀逃命就好了,硬把现在的处境当成徒步溯溪也不是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前方草丛里闪过淅淅索索的声音,所过之处草丛伏倒。
糟糕!
庄静妍停下脚步,用灯探照着发出声响的地方。
猛的一只灰褐色的大蛇窜起,吐着血红色的蛇信子朝她扑过来,蛇头有明显的眼镜状花纹,蛇身有明显的菱形棕点。
是菱斑眼镜蛇!
庄静妍毫不犹豫的扣动袖箭,淬着毒液的箭头近距离刺穿了蛇头,撕开一个巨大的窟窿,肥硕的蛇身却依着惯性仍旧往她身上扑来。
恐怖怪异的画面让庄静妍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尖叫,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那边有人!”
“在哪里!?”
“上游那边!”
不远处有点点星光映照在溪面上,那是数支手电筒和十几台无人机的亮光。
无数急促的脚步往她昏倒的方向跑了过来。
穿着昂贵定制西装的男人冲在第一个,夜幕下的他早已汗流浃背,漆黑的刘海因为汗渍贴在额头上,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冷静沉稳。
他举着手电扫过草丛,被眼前庄静妍被巨蛇缠绕的恐怖景象吓了一跳,毫不犹豫的快步冲上去踢开那条巨蛇,猛踹了数脚才发现巨蛇早已没了气息,只有庄静妍惨白着一张脸倒在草丛里。
“静妍!庄静妍你怎么样!”他大声的喊她的名字。
庄静妍感觉眼皮有千斤重,她失血过多,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男人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朝后面的人群大喊道,“医生!快让急救医生到前面来!”
庄静妍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男人紧张的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迷迷糊糊中,庄静妍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是冷宁泽。
冷宁泽找到她了。
她终于安全了。
真好。
庄静妍的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漫长的黑暗。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妈妈温柔的抱着小小的她,舅舅坐在地毯上,给她削着一个怎么都削不完的苹果。
“如果削完一整颗苹果,苹果皮还削不断,就可以许一个愿望。”舅舅笑着说。
“那舅舅你快削,削完我要许愿!”庄静妍奶声奶气的道。
“不能急,要慢慢削才不会断。”舅舅一点都不急,慢慢的削着苹果。
“妍妍想许什么愿啊?”庄柔媛很温柔很温柔的问她。
庄静妍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看到庄柔媛的脸,清晰的仿佛触手可及。
“我要你们别走,别走。”庄静妍大声的喊。
可她越喊,周围却慢慢弥漫起白雾,母亲和舅舅也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喊着喊着,眼泪就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她一着急,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室黑灰的奢华家具。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