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娆紧张的盯着郎青和郎玄的背影,努力的想要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可是他们既然避开她又怎么会让她听见呢。
过了好半晌,郎青转身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战娆一眼,这一眼看得战娆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她到不期望郎青能愿意帮她,只要他不组织郎玄帮她就好,可是这一眼,让战娆的心凉了半截。
郎青盯着战娆看了一会,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郎玄目送着郎青离开后,转回身来到战娆身边。
“我们走吧!”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四个字就让战娆差点哭出来,她知道自打认识郎玄以来,就是他一直在帮助自己,从来都是召之即来,这种恩情恐怕致死都还不清楚了。
郎玄垂眸对上战娆写满感激的目光,唇角勾起一个略显戏谑的笑意,就像十年前她刚认识他时那样,他总是做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游戏人间的样子。
“怎么,这种恨不能以身相许的表情看着我,考验我的定力啊?!”
虽然知道他只是故意在调侃自己,可是战娆的脸还是不自觉的红了,呆呆的跟在他身后上了云端。
直到走出很远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回神都的方向,四下环顾了一圈,都是完全陌生的景物。
“我们这是去哪?”
“太微紫宸宫!”
战娆惊讶的重复道:“太微紫宸宫?!”
“对!你别告诉我你以为凭我们两个能打败有着永恒生命的妖王!”
原来郎玄是想回九重天上去搬救兵,战娆当时能想到的救兵就只有狼堡,却从来没有意识到钟离玥既然是天界的日神,那么天界的大仙小仙必定是回来救他的,更何况是对付像卓晔这样的妖物。
通往九重天的路十分曲折,自进入南天门开始,便是一重天一重景,可是战娆根本就无心来欣赏这些在凡界见所未见的绮丽景色。
随在郎玄身后通过重重金色和白色相间的云层,一路上到九重天,然后又是一阵七拐八弯,终于在一幢汉白玉筑成的宫殿跟前停了下来。
直到踏上了层层叠叠的汉白玉台阶战娆才终于相信自己是真的站在了九重天上。
一层层的台阶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完,战娆偷偷的在心里郁闷,这些神仙是闲的没事做么?修这么多的台阶,难道自己爬着不累么!
直到还剩两阶的时候战娆突然意识到自己是驾着云来的,为什么要爬楼梯呢?
然后她很郁闷的看了一眼已经走完台阶站在大殿门口的空地上,好整以暇等着她的郎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反正都已经爬上来了。
两个人并肩走进紫薇殿,才刚门口就被人叫住了:“木若姐姐!是你么?”
一个不太敢确定的声音在战娆身后响起,下了战娆一跳,她虽然内力一般,但是一般人在她身边几步远她都是能够发现的,可是刚才明明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人的,现在怎么冷不丁的就蹦出了这么一个狐疑却清脆的声音。
她平复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脏,回头看出声的人,不看还好,一看就深深的自卑了,终于知道为什么凡界的人类喜欢将漂亮的女孩子比喻成是天仙下凡了,她今天是见到了真正的天仙,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相容她的美丽了,只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一只丑小鸡。
那天仙美女见战娆一脸的懵懂呆傻,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她的身份,热情的跑过来,伸手就要挽上战娆的手臂,战娆不太适应这种没来由的自来熟,本能的向后撤了一下。
“你是……”
那女子一愣,头向一则偏了偏,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突然又好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陪东林上神历劫去了,现在应该是不认得我了……”
然后她便带头向大殿里面走,一边走一边不停的和战娆说这话,她叫红蕊,是天帝身边的掌灯侍女,听她说,战娆在历劫之前是天界的自由散仙,却也是唯一愿意与她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小仙亲近的仙人。
直到到了大殿的正中央战娆才发现,红蕊原来是看不见的,看着她在蹲下身子在地上不停的摸索着找她之前不小心掉落在这里的耳坠子,战娆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难道是老天爷也嫉妒她的美丽,非要让有着那样一双美目的人失明。
战娆弯腰伸手在地上捡起那枚镶嵌着紫色宝石的耳坠子,拉起红蕊的手,将耳坠子放在她的手心里,红蕊笑着说了声谢谢。
这时大殿的暖阁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的声音:“什么人来了?”
红蕊闻言脸色突然拘谨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朝着暖阁的方向道:“回天帝的话,是红蕊掉了耳坠子,回来拿,遇上了木若姐姐,不知道您在暖阁,惊扰了您,请恕罪!”
里面没了声音,红蕊轻轻的呼了口气,小声的对战娆说:“平时天帝这个时候都是在太微殿里休息,我才趁机过来拿东西,居然还是撞上了。”说完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战娆还正愁不知道该找谁去帮钟离玥呢,现在这天界的帝王就在这里,而且他就是钟离玥真正的父亲,这下钟离玥应该是有救了吧!
她顾不上回应红蕊的话,和郎玄对视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抬腿向着暖阁的方向走过去,谁知他们才迈出一步,暖阁那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木若,你一个人进来,贪狼在外面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打扰我们谈话!”
战娆一阵惊讶,方才红蕊只说了她的身份,并没有说同来的还有郎玄,可是天帝却能准确的判断出郎玄的存在,不愧是这浩渺天界的主宰。
战娆又看了一眼郎玄,在他点头后亦步亦趋的进了暖阁,虽然是神仙居住的地方,除了家具用料是凡界见所未见的珍惜材质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暖阁里和凡界的家居摆设大同小异,一张宽大的暖榻被笼罩在层层叠叠的金色帐幔里,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从帐幔中走出,估计是刚才被她和红蕊的声音吵醒了,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倦容。
战娆才看了他一眼便愣住了,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梦!是那个梦!和钟离玥在汤谷的那段日子,她曾做过一个梦,梦里钟离玥跪在地上给一个男子磕头,口中称那男子‘父君’,而那男子和眼前的天帝的样貌一模一样。
战娆几乎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一个梦了,钟离玥确实是天帝的儿子,或许那不过是天帝不想她听到他们父子谈话而设的一个障眼法罢了。
“三百年前,你也是这样来找我,可惜那时你晚了一步!”
天帝坐在书案边,拿起翡翠的茶壶到了一杯茶捧在手上,不喝,却也不放下,目光透过榻边层层叠叠的帐幔飘向很远的地方。
战娆对前世的记忆很模糊,对于他口中所说的关于三百年前他们之间的那次会面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印象,于是没有答话。
心里不停的在思考着措辞,等一下要怎么和他说钟离玥的事情,据她记忆力那次梦里他和钟离玥之间的看花来看,他们父子之间好像还有什么误会,而且他似乎并不喜欢自己。
“这一次,又是你这么站在我的面前,这一次,你预备告诉我什么?我的儿子,唯一仅剩的儿子,他又出了什么事?魂魄散了?仙根断了?”
他这么一说,看似将话题引向了战娆心里所想的事情上,可是却堵得战娆不知道怎么答话,什么上一次,她根本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妖……妖王在玥国,小相公……不,是东林上神现在一个人和妖王对持,他……他坚持不了多久,原身很短暂!”
战娆避过天帝有些咄咄的语气,硬着头皮将事情说了出来,只是由于被天帝那种气势震慑的非常紧张,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总算是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天帝的神色一凌,脸上的线条竟然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变得柔和了不少,战娆甚至在他的唇边看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是亲爹么?!
战娆在心底里替钟离玥哀嚎,敢问世上那个父亲在听到儿子落在大妖物手中的时候会表现出高兴的情绪?
“连城不是奉命驻守封印,怎么会让卓晔苏醒?!”
许久天帝才又抛了一个问题出来,提起战连城,战娆的心里又是一抽,蹙着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爹爹和娘亲已经死了……”很小的声音补充了这么一句。
天帝唇角的笑意更加深了:“爹爹?娘亲?呵!”
战娆并没有理会他的轻嘲,这个时候只要他能出手帮助钟离玥,不管他对自己怎么阴阳怪气,她都能忍受。
“幽冥神君!”天帝只在虚空轻轻一点,虚空中便出现了一片荡漾的水纹,不一会儿水纹上面就折射出一个画面,是一座幽暗的洞窟,到处都是火把,和幽绿的荧光,然后由远及近,走来一个身穿黑色蟒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