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期良心痛了一下。
但也仅仅只是痛了一下。
没办法,金钱能腐蚀人的底线。
他对扶软说道,“我们出去说吧。”
扶软直接跟着付子期出了病房。
付子期忧心的开口,“你也知道我跟他认识很久了,我很早就知道他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只是以前并不是很严重,略微控制就行,可这半年,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严重到连药物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扶软心里狠狠一刺。
她知道,让他病情加重的根本原因在自己。
见扶软脸色发白,付子期又安慰道,“当然他的情况也没有严重到不能治疗的地步,心病还须心药医,你既是他的心病,自然也是他的心药。”
扶软声音微颤的问,“那我要怎么做?”
付子期垂下眼帘,昧着良心说道,“尽量多陪着他,给够他足够的安全感,满足他的一些需求,他的症状应该会有所改善。”
扶软稍稍松了口气,可随后又想到他在电话里说最后一面的事,情绪又立刻紧绷起来,“你刚在电话里说什么最后一面,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不来,他可能会做出很极端的事情来,比如自杀什么的……”
扶软惊得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付子期的这个说法别人或许不太理解,但她能懂。
换有精神类病症的人,往往会做出正常人很不能理解的行为。
自残,只是其中最最简单的一项。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客气了。”他心虚着呢。
虽然他刚刚说的话有夸大的成分在,但陆砚臣的情况的确不乐观。
血腥暴力只是他性格的其中一面,若再失控下去,没人能预测他会做出哪些疯狂的事情来。
万幸,扶软出现了。
也只有她,才能左右陆砚臣的情绪。
扶软返回病房时,脸上已瞧不出别的情绪。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坐在病床前。
陆砚臣一睁眼就能看见她。
这次他到是安分,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看得认真,看得专注。
后来还是扶软被看得不自在,伸手覆在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上。
她的掌心还是有些凉,却意外的让他觉得舒服。
他听见她温声开口,“睡吧,好好睡一觉,我不会走。”
很奇怪,深受失眠折磨的他,突然就困意汹涌,不到一分钟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陆砚臣真的睡了很久很久。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傍晚。
扶软靠在床边的躺椅里打盹,原本盖在身上的毯子滑了一半,只堪堪盖到了她的腰。
陆砚臣轻手轻脚下了床,过去弯腰将她从躺椅里抱了起来。
扶软迷蒙着睁开眼。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对上。
男人眉眼温润似水,“睡吧。”
扶软大概是真困了,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这次,换陆砚臣守着她。
深夜,医院急诊科。
卓思然被丁云秀紧急送到了医院,只因她深夜回到酒店后,就狂吐不止。
医生在给她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后,告知丁云秀,“患者是过量饮酒引起的酒精中毒,好在不是很严重,但得住院观察两天才行。”
“好的,麻烦医生了。”丁云秀谢过医生后,这才坐到病床前。
想责备两句,可看她脸色惨白,责备的话又说不出口,最终只是爱怜的摸了摸她的额头,什么也没说。
卓思然经过这么一番的折腾,人也累极了,挂上点滴稍微舒服一点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早上丁云秀还有很重要的事,就把卓思然托付给了助理,自己则仔细乔装了一番后,去了南城法院。
今天是陈童案子的二审判决日,她想知道最终结果会怎么样。
一审判决的时候,连萤作为受害者并没有出席,全权委托给了她的代理律师。
因为证据充分,陈童也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一审的结果是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立即执行。
然而不到三月,陈童就不服一审判决又让自己的辩护律师提起了二次诉讼。
丁云秀此次来南城,不仅仅是带卓思然拜会温莎前辈,也是为了陈童的二审判决而来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连萤和白念生居然出席了这次的二审判决。
她立刻压了压头上的帽子,尽可能的选了个角落的位置,避人耳目。
也很庆幸自己来之前做了乔装,才没被人认出。
法庭上,连萤口罩,看不太清她的面部表情。
但陈童被带出来的时候,她情绪明显波动起来,就连身体都紧绷着。
一旁的白念生默默伸手按在她的肩上,手掌捏了捏她的肩膀,无声安抚。
二审此案,丁云秀特地请了最好的律师来为陈童辩护,本以为能减轻一些判决。
可她没想到的是,连萤那边请了晏幼清做辩护律师。
在晏幼清的一通逻辑清晰的输出下,丁云秀花重金请的律师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最终法官宣判结果,维持原判。
丁云秀没等庭审彻底结束就提前离席。
从南城法院出来,连萤苍白的脸才有所缓和。
白念生递给她一瓶水说,“都让你不要亲自来,不听我的。”
“我就是想亲眼看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只有这样,才能平复我心里的恨意。”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狠厉,可身体却还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那个灰暗的房间,那只无情伸向她的魔爪,都是她很长一段时间挥之不去的噩梦。
“不想了不想了。”白念生侧身抱住了她,还用手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抚着,“我们去吃好吃的,你上次不是说想吃南城的八宝鸭吗?我带你去吃。”
虽然白念生这人狗是狗了点儿,但关键时候还是挺会安慰人的。
至少连萤的情绪波动没刚才大了,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她擦掉眼角的湿意,闷闷的问了句,“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吃南城的八宝鸭了?”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白念生心虚了一下,“不是你吗?我记得好像在谁朋友圈看见过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