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打算离开的时候,玉兔忽然叫了起来,嫦娥问玉兔出了什么事。
只见玉兔手指发着抖地指着供台上的玉像,颤抖地道:
“眼。。。眼睛睁开了。”
众人望去,只见供台上,那个玉像的眼睛,真的已经开始缓缓地睁开。一对眸子莹然有光,如黑宝石一般。
其他人不由得戒备了起来。
而叶枫则是对着大家,摇了摇头。而那意思不言而喻,叶枫的意思是说,她没有危险,而且她也快死了。叶枫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她的灵魂已经几乎快消散完了。此刻之所以苏醒,并非是真的醒了,而是如同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一般。
只听那女子嘴巴并没有动,但是依然有声音从四周空间传来。
“你们是谁?”
众人没有回话。
而那女子见众人没有回话,继续问道:“你们是谁?能告诉我吗?”
此刻叶枫才向前一步,道:“我们只是无意中路过的人而已。”
女子问叶枫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叶枫回答道:“从你睡着的时候算起,大概已经过去了八九千年吧。”
女子似乎被这个答案惊到,刚想动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动不了。不过那是当然,因为女子此刻本就是快死了,灵魂快散尽才回光返照才醒的,灵魂自然无法支配身体,更无法动弹。
叶枫见她目露惊恐害怕的神色,心有不忍,于是道:“不要动了。”
那女子见叶枫看向自己不忍的神色,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原本惊恐的眼神也就不再害怕了。
“我快要死了吗?”
叶枫沉默着,没有回答,但是这个沉默对于女子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如果你知道自己快死了,再也活不了的时候,你也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毕竟你害怕,还有用吗?你害怕,不就是怕死吗?都快死了,还怕什么?而且此刻她也想起了自己最后的画面,自己是被老虎扑倒了,之后就再也没醒来,那个时候自己就死了。
而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死真的已经没那么可怕了。
叶枫自然清楚女子的心中所想,因为他在使用看穿。
或许你们会说叶枫不道德,居然对快死的人使用看穿。
那么你们一定忘记了,叶枫的看穿并非只有伤害别人的时候才会用,叶枫更希望,也更愿意在救赎别人的时候用,叶枫相信,那才是“看穿”真正的用处。就比如此时此刻。
叶枫知道了,这个女子叫做伤魂。
叶枫见伤魂心中此刻已经没有了丝毫害怕,心中也是暗暗佩服,因为对方的此刻所为,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于是叶枫把和伤魂有关的事情告诉了伤魂。主要是她被黄帝的老虎重伤昏迷,再也不醒的时候,为了补偿,黄帝用峚山玉膏帮她保存肉身,同时给她留下了一条建木,以作她以后可能醒来后登天成仙之用。
伤魂问叶枫建木长大了吗?
叶枫再次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告诉伤魂:当初的天庭已经没有了,因此建木才会停止生长。即便她不死而苏醒,她也无法登天成仙了。
而且伤魂仅剩的这一丝灵魂也随时会扩散成灵气消散于天地之间,也亏这个伤魂心境豁达,才能坚持不散。若是她激动不已,早就神魂崩溃了。即便叶枫想帮她成仙活下来,灵魂残余的也远远不够了。
伤魂看着叶枫,不知为何,她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说的话,没有任何的理由,就是相信。而且理性上,伤魂也清楚,对方根本没必要骗自己,而且骗自己于对方没有任何好处。对方和自己说话,对于对方而言,这个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浪费时间。
伤魂问道:“先生知道我的家人去哪里了吗?”
叶枫自然没有把她的家人想借她“鸡犬升天”的事情告诉她,因为叶枫真的没有折磨一个快死之人为乐的兴趣。
叶枫道:“没有任何一个凡人家族,能够延续八千年的。”
凡人之中凡是具有灵根之人走上修仙之路,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斩断尘缘。那是因为修士的寿元要远比凡人悠久漫长。要不了多久,当他们回首之时就会发现,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无数红颜古人白发,魂归黄土,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因此,“天”才要编织一个“死后复活”、“重生转世”的童话故事,来作为所有修士的安慰剂。
听到这里伤魂也沉默了许久许久,随后伤魂问道:“我大概还剩多长时间?”
叶枫平静地道:“若是其他人,在醒来后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就该魂飞魄散了。但是姑娘的心性之佳,是我生平仅见。以姑娘的心性来说,大概还能坚持1年的时间。”
闻言,伤魂惨笑的声音响起:“坚持?我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家人都不在了,我连最后的念想都没了。”
“先生,能求你件事情吗?我想请你杀了我,可以吗?一年对于我,太漫长了。”
而这个就是被迫牵扯进修士长生领域后,凡人的痛苦。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修仙的准备。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
薰儿更是来到叶枫的身边,拉着叶枫的手,担心地摇头道:“不要!”
薰儿从之前迷雾散去后,涿鹿之战的惨烈景象那里,明白了叶枫常说的生命重量是怎么回事。此刻叶枫真的没必要为了一个必死的人,再去让自己的双手沾上血了,再多去背负一个人的生命重量。因为薰儿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什么时候会被背负的生命之重,给压垮掉。而且薰儿知道,自己的丈夫一定会答应对方的!
而叶枫只是笑了笑,摸了摸薰儿的脑袋,笑道:“薰儿,我没事的。”
说着叶枫转头看向了伤魂,道:“我答应你。”
薰儿再不忍,也知道,叶枫已经决定的事情,自己就不能再阻止了,也阻止不了。
叶枫上了供台,来到了伤魂的面前,右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平静地道:“姑娘,你最后还有什么愿望吗?”
“要是我能像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样,过完一生就好了。但是,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一次都没有。如今这些都是奢望,我已经不做妄想了。
“不过,我还是谢谢,谢谢先生成全。
“我叫伤魂,先生叫什么名字?”
叶枫平静地道:“我叫叶枫。伤魂姑娘,祝你做个好梦,不过这个梦可能有些长,可能是凡人一辈子的时间。”
说着,叶枫如浩瀚星辰中的双眸之中,仿佛有宇宙在流转。
叶枫发动了“别天神”。
这个是叶枫借用了《火影忍者》中宇智波止水的能力的名字。毕竟叶枫不会起名字,而且,叶枫施展的幻术和宇智波止水一样,都是绝对的幻术。对方身处幻术中是不可能察觉到任何破绽的。因此,偷懒的叶枫直接就剽窃了他的能力名字。不得不说,叶枫真的很懒。
伤魂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而下一秒,玉像从脚步开始慢慢化作了随风而逝的星光,直到彻底消散。
叶枫缓缓地看着此刻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似乎他能看到什么东西。是生命的重量吗?
叶枫下了供台,路过薰儿的身边的时候,他拉住了薰儿的手,叶枫牵着薰儿的手一起走向庙门外。
而薰儿能明显感觉到,叶枫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为此薰儿也用力地回握住叶枫的手,希望能给他一丝安慰和帮助。
叶枫和薰儿出了庙门,见其他人都愣在原地,还没有从叶枫的所作所为里面回过神来,于是叶枫语气沉重地道:
“走了。”
叶枫的语调不可避免的沉重了几分。
叶枫依旧还是那个叶枫!
无论他变得有多强,他永远不会强大到对任何一个生命的重量麻木的地步。无论对方多强大,还是多弱小。
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
。。。。。。。。。。
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久,有一只无名的小鸟飞了过来,落在了叶枫的肩头。那只鸟只是歪着头,看着叶枫。而叶枫也是看向了鸟的眼睛。
这只鸟也是奇怪,居然不怕人。居然还在跳脚。
不过这只鸟也就在叶枫的肩头停留了10来秒就飞走了。
薰儿此刻从自己被叶枫紧握的手感觉到,本来叶枫还在颤抖的手,在看到了那只鸟,已经不再颤抖。而且叶枫看着小鸟飞走的方向,也是终于能笑了出来。
薰儿似乎猜到了什么,问道:“枫,那是伤魂姑娘吗?”
叶枫凝望着小鸟消失的方向,道:“可能吧。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偶尔选择相信命运,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