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雮尘盘之外,评价叶枫这个参赛者的人,态度基本上是分为两种。
第一种就是之前的,觉得叶枫应该被淘汰出局,却被雮尘盘用一分留在里面,这个是有黑幕包庇。不过抱持这种说法的人,被普弘“训斥”后,也就不再发声。
而另外一种则是觉得叶枫太惨了。如今他只有可怜的1分功德,注定了不可能再拿到任何奖励,而且必然是倒数第一的名次走到最后,这个已经是极其丢人的事情了。与其这样的话,还不如零分出局来得痛快,起码不用再在里面忍受个毫无意义的4年再出来。
因为你要知道,人们之所以能坚持下去,那是因为明天还有希望。而那些说看不见未来的人,其实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未来没有希望而已。正如此时此刻叶枫的处境,在其他人看来,根本就一点希望都没有。更过分的是他要在注定悲剧结局的过程之中,度过绝望的4年。这个已经不是雮尘盘留给谁最后的体面的问题了,而是赤裸裸的折磨。
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叶枫控制的角色,只是一个肉体凡胎的老者,此刻已经老迈得走不动道的他,别说是下山去行善积累功德了,那已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是说叶枫不可能赚取功德了,他已经连六十分的及格线都拿不到。
而高空之上的人才明白,这份毫无希望的未来,这份折磨才是真正的考验。
然而雮尘盘外观礼的人,本以为叶枫会自暴自弃,但是他们看到的却是叶枫的泰然自若。
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秋天落了叶子,就去扫地,因为年迈,寺院里面也没有其他人能帮忙,只能每天扫一点,扫累了就休息,明天继续扫;下雪了,他也无力清理所有的积雪,就能扫多少是多少。
有的时候,叶枫会在林间坐地参禅,不知时间流逝,不分日月。
渐渐地一些山林间的鸟兽,也似乎受到了吸引一般,都会终止喧闹,静静地停在叶枫的身周聆听。在这里,没有世俗功利,只有简简单单的自然天成。甚至于后来,一些大型的猛兽,如虎豹豺狼,也会静静地卧伏在叶枫的四周,似在领悟禅语,早就没有了原本杀戮的野兽本性。
只是很可惜,在规则里面,这些都不是功德值的加分项。
但是呢,此时此刻,那些名次,奖励、宝物,对于叶枫而言,都已经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这4年或许并不是什么“折磨”,反而是不错的机缘,因为他又有了4年不错的时间去体悟佛学。
叶枫不喜欢佛家,只是因为不喜欢佛家发展信徒的手段,并非佛学本身。何况儒释道本就是一家,都是对于世间真理的系统理解,只是各自出发的角度不同而已。这4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让叶枫以一个真正的普通凡人的身份去领悟佛法,去用佛法的角度去感悟世间真理。
从这方面来讲,这个真的不失为一次机缘。毕竟修佛并非是只修佛,不一样是在修道,修儒,修人道,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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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这边的情况,我们暂且按下不表,先去看看其他人的表现。
六疯子六长老那个家伙,选了一条与众不同的修佛之路——那就是“以杀证道”:一心向佛,所有阻碍自己向佛的羁绊都统统清除掉。
这话说起来好像很没什么感觉,那么直白点说:杀掉自己的父母兄弟、杀掉自己所有的朋友,杀掉自己的未婚妻,杀掉所有对自己好的、有可能和自己建立牵绊的人。
同样也要杀掉所有对自己不利的人。
总而言之,一切妨碍自己向道的存在,统统杀掉,是为“以杀证道”。
不得不说,这个举动无愧“疯子”之名。
但是奇怪的是,六疯子犯了杀戒,除了一开始功德值狂降之后,当杀得世俗之中再没有任何牵绊,也没人愿意和他有所牵绊之后,他的功德值居然开始增加。毕竟,规则中增加功德值的方法就是行善,但是除恶不也是行善的一种。
之所以会和叶枫的情况不同,那是因为六疯子犯的戒律就只有杀戒,不像叶枫那边破戒的种类还是蛮全的。而且有关杀戒的方面,六疯子该扣的分已经扣光了,也没什么再能扣的了。
再加上六疯子还有除恶的行善行为,这个也是为何,叶枫的功德值只有一分见底,而六疯子却可以不断增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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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六疯子的行为是让人觉得疯狂,那么张三石的行为就多少是让人觉得无语了。
因为张三石依旧本色不改,幻境中的身份是一个富家公子,流连于青楼场所,功德值像是破了大洞的水缸里的水一样,一泄不止,最终是零分直接被踢出局。
张三石的弟子们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但是谁能想到,自己家的老祖居然这般狂野,一上来就被淘汰。
不过出来后的张三石却告诉众弟子,不要太在意他人的眼光。
众弟子脸如猪肝色,心中不住地吐槽,我们从来就没在乎过他人的目光,不然我们早就跑了。虽然我们只在乎自己的目光,但是即便如此,老祖你还是够丢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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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龙长歌,他在幻境中的身份和叶枫相似,也是一个寺院的住持。只不过,和叶枫不同的是,他是一个年轻有为之人。然则却是谨小慎微,因为龙长歌发现,赚取功德值很难,很慢,但是破戒而被扣除功德值却是极容易,分数也被扣得极多。所以龙长歌的行事,秉持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想法,所以功德值一直不温不火,突出了一个稳定,却也让雮尘盘外的人没有看下去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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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峰则是一切遵循本心,所以他的功德值则是像一个股票市场的股票一样,就是那种“过山车”式的大起大落。大起的时候,“功德值”直追现在排名第一的杨复,但是大落的时候,也是快赶上自己倒数第一的老师叶枫了。
不过想来,如果阮峰知道自己的老师是1分的话,那么阮峰一定会愿意来个低分,和老师来个末位组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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雮尘盘里的世界在一年一年地过去,眼看了五年即将结束,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局面已定的时候,却有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而这个意外正是发生在叶枫所在的那个幻境。
也就在这最后一年,随着灵隐寺立柱上最后一块金色漆皮掉落,也宣告着整个灵隐寺已经彻底的没落。
叶枫看着那原本富丽堂皇的灵隐寺,如今破败成如今的模样,只是微微叹息。毕竟如果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的话,或许,也不想灵隐寺没落在自己的手上的吧。
此时此刻,雮尘盘外的高空之中,宋砚辞冷笑道:“堂堂一个住持,居然混得连自己的寺院都没了,的确对得起这一分的功德值。”
其余众人无法辩驳,即便是有心袒护叶枫的万今安,说真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即便他想说叶枫是为了救人,但是为了救人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这个真的值吗?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他一定会觉得不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普弘却是对法相道:“法相,你看出什么了。”
法相沉默了片刻道:“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句话出自《金刚经》。其意思是:人应该对世俗物质无所执着,才有可能深刻领悟佛。关键是“住”和“心”二字,住,指的是人对世俗、对物质的留恋程度;心,指的是人对佛理禅义的领悟。
其实这句话,和我们最为耳熟能详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一个意思。就是说,不论处于何种处境,此心若能无所执着,那么自然而然就能生起。心若有所执着,就会像是生根大树难以动弹,从而无法有效掌握一切。
故不论处于何处,心都不可存有丝毫执着,才能随时任运自在,而如实体悟真理。想当初,禅宗六祖惠能未得佛法真谛之前,五祖弘忍为其解《金刚经》,说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慧能听后大悟,了悟“一切万法不离自性”,得传五祖衣钵。
对于叶枫所控制的那具身体的原主人而言,他有着太多的执着,寺院、弟子、对佛的虔诚,这些无一不是执着之所在。
而这一次,对于叶枫而言,这些执着此刻都已经不存在了。
普弘的意思,简单的说,即便叶枫此刻只有极其可怜的一分,但是乾坤依旧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