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苏苏在睡梦中被惊醒,心脏像是被掐住了一般,剧烈的疼痛让她一时间无法呼吸。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巨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玻璃窗上隐隐倒影出白色猫咪的影子,她想起了刚刚做的梦。
她梦到了陆沉泽,这是陆沉泽离开之后她第一次梦到他。
梦中,他就站在他房间的那片巨大的落地窗之前,窗外也是这样的瓢泼大雨,雨滴砸在窗户上的巨响伴着雷电的巨大轰鸣声,她开口叫陆沉泽的名字,却被淹没在噪杂之中,陆沉泽就那样站在那里,没有开口说话,他看起来消瘦了许多,脸颊凹陷,棱角越发清晰,她想走近看看他,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一声巨响,他身后的玻璃窗整片碎落,玻璃碎片轰然而下,强风与雨滴瞬间灌进了房间,她眼睁睁看着他被大雨淋使,她拼命呼喊他的名字,他却像听不到一样,缓缓转身,从窗台一跃而下,瞬间被吞没进整片整片的黑暗之中。
梦境所带给她的心惊迟迟无法消退,她扭头看到床上自己的身体正沉沉昏睡,她轻轻跳下窗台,将自己蜷缩在身体旁边,肉体传来的温度渐渐让她平缓了许多,可已经无法入睡。
他来的时候,带给她无尽欢喜,他走的时候,留下一地狼藉。
陆沉泽离开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梦到他,也是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自己,自己对陆沉泽来说,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算,他是不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怎么能,就这样毫无音讯了,连一个平安都没有带给她就消失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童苏苏渐渐陷入了睡眠。
朦胧昏沉之间,她看到自己的身体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她无比熟悉的眼睛流露出了并不该属于猫咪的眼神,浅色的瞳孔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陷入昏暗的最后一刻,她看到自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陌生的微笑。
美国,纽约。
陈森雨站在落地窗前,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落起了雨,刚开始还是零落的雨滴,不过一会,瓢泼大雨便倾覆了整座城市。
气温骤降,陈森雨感受到冷冽袭来,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骤然立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又起身从衣柜中拿出一个轻薄的毛毯朝蜷缩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的叶行走去。
叶行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却用一种婴儿在母亲子宫的睡姿蜷缩在沙发上,陈森雨再清楚不过,这个睡姿昭示着当下他极度缺乏的安全感,她缓缓弯腰,将毛毯搭在叶行身上。
陈森雨和叶行也相识多年,他和陆沉泽被认为是娱乐圈的最佳拍档,人们总说,他们两个一个冷冽一个温和,协调又互补。可外人不知道,陆沉泽看似冷漠,其实内心敏感柔软,而叶行温和的外表下,却有着强硬果断的处世手段,出身优越,从来都一副贵公子做派,相识多年,着实没有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白衬衣有了褶皱,头发凌乱搭在额前,眼睑上有淡淡的青色,明明没有烟瘾的人身上的烟草气味却经久不散。
乌云将阳光遮了个干净,房间陷入一片昏暗,陈森雨站起身,静谧的空间里,叶行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辨,和桌面上节拍器孱弱的滴答声融为一体。
陈森雨看着桌面上的节拍器,滴答滴答,突然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这样无能为力的日子究竟还要多久。
陆沉泽,你究竟还要这样沉睡多久。
窗外一个雷电闪过,昏暗的办公室被闪亮了一瞬。
“我睡了多久了?”叶行坐起身,眉头紧蹙,按压着太阳穴。
“没多久,不到一个小时。”陈森雨拿起桌面上的遥控器打开灯,房间顷刻间被灯光灌满,两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灯光闪了眼睛,许久才缓过来。
“天都黑了。”叶行站起身,却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又扶着沙发扶手坐了下去。
陈森雨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叶行:“不知道哪里来的乌云挡了光而已,天还早。”
叶行接过水,喝了一口:“头疼的厉害。”
陈森雨叹了一口气:“你应该好好休息的。”
叶行:“没事,我去看看沉泽。”话说完便转身离开,门被轻轻带上,陈森雨看着桌面上空掉的水杯出了神。
叶行推开病房的门,眼前的画面让他愣在原地。
打开的窗户被风吹动一摇一摆,发出吱哑的声响,有雨从窗台飘进房间,打湿了沉睡着的陆沉泽,一只黑色的猫就站在他的身体上,叶行推开门的声响惊动了那只黑猫,猫扭过头看着他,瞳孔散发着琥珀色的光。
“喵呜。”
黑猫叫了一声,迅速跳下了床,从窗台蹿了出去。
叶行赶忙走上前,将窗户关了个严实,拿毛巾擦拭着陆沉泽脸上的雨水。
护士抱着更换的被褥走进来的时候,叶行一改往日的好好先生的模样,大发雷霆,指责看护忘记关窗子,让陆沉泽淋了雨不说,还把野猫放了进来。
平日看到叶行就红着脸的小护士此刻红了眼睛,委屈地小声辩解道:“我明明关了窗户的,再说咱们这里在二十五楼,野猫哪里跳得进来啊。”
叶行愣在原地,他扭头看向窗外,乌云近的似乎伸手就可以触碰。
是啊,他关心则乱,忘记了这里是二十五楼,那只黑猫哪里跳得进来。
“陆..陆陆先生.......”
叶行扭过头,小护士抱着被褥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的陆沉泽,瞪大了眼睛。
“叶先生,你看......”
“陆沉泽先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