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竞抬头看了最后一眼那个熟悉的窗台,有细小的绿色枝丫孤零零垂坠在那里。
小西看着纪竞遥遥望过去的视线,心里了然他在看那株植物。
“没想到,还活着呢。”纪竞看着那微弱的绿夹缝生存在那一整片的灰白色墙壁中。
“你说,她是不是有一点在乎我的,我送给她的小草她都有记得好好照顾。”纪竞看向小西,眼睛里隐隐闪动着的希望的光像那株植物一样,孱弱得让人心疼。
小西咽下了在嘴边的话,只缓慢说了一声:“嗯。”
纪竞轻轻笑起来,心满意足的样子。
小西不愿意再看他这幅自欺欺人的模样:“我回去了。”
纪竞抓住她的手腕:“我想喝点儿.....“
纪竞的眼神可怜兮兮,是深知自己的魅力而又不自觉向女人展示的一贯模样,也是小西没办法抗拒的模样。
“还有那家便利店的关东煮.....帮我买。”
小西叹了一口气:“老地方等我。”
纪竞看着小西一脸不情愿却又答应的样子,心满意足地笑着,揉上了她的脑袋:“乖。”
小西一把将他的手打掉,朝纪竞说的便利店走过去。
她努力忽略着自己跳乱了拍的心脏,以及自己没能说出口的话。
她和他们不一样,她是普通人,长相普通,家庭普通,人生轨迹也一样的普通,生命中唯一闪着光的可能就是她误打误撞成为童苏苏的助理,她也仿佛像是踏进了闪闪发着光的娱乐圈,结识着这些耀眼漂亮的人们。
她始终清楚告诉自己,她只是因为站在苏苏姐的身边,借着她的光,仿佛也能亮堂一点,可实际上,她依旧是渺小普通的小西,别人忘记了,自己也不能忘。
可就在刚刚纪竞看向那株植物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过界了。
那株植物,是去年冬天的时候,纪竞来找她们一起吃火锅,回家的路上,有个老奶奶在卖小植物,为了让老奶奶卖完回家,纪竞随手买来送给童苏苏的,卖植物的老奶奶告诉他们:这植物生命力很顽强,只要记得一周浇一次水,哪怕天寒地冻暗无天日它都能好好活下去。
纪竞当时随口玩笑对童苏苏说了一句:“就像我喜欢你的心情一样,不需要精心照料,偶尔给我浇水就好。”
在童苏苏回给他的白眼,和纪竞的哈哈大笑之中,或许他们谁都没有真正在意,却唯独落进了她的心里。
只是过去的她从未想过,她为何始终惦记着那株纪竞随手买来的植物,她按时为它浇水,为它松土,希望它茁壮成长,却又害怕它郁葱茂密。
他们坐在庭院乘凉的长椅上,天色渐渐暗下去,小西扭头看纪竞,明明没有喝多少,却让酒精红了脸,眼睛装满了迷蒙。
“你都快醉了,别喝了,我也该回去了。”
“你回去干嘛?当电灯泡?”
纪竞的声音竟格外清醒:“那个植物,不是苏苏照顾的吧......”小西的持续沉默,让他知晓了答案:“我就知道,童苏苏那个小心眼的丫头,眼里心里除了陆沉泽,什么都装不下,哪还能顾得过来一株破草。”
小西看着纪竞,皮肤细腻白皙,眼角微微上挑,睫毛又浓又黑,五官精致得不像一个男人,放到过去,一定是个男狐狸精变来蛊惑她的。
“对了,小西,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这么久朋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纪竞的眼睛里带着迷蒙的醉意,却熠熠发光,像是藏了钻石在里面。
小西避开了他的眼神,低下头,唇齿间呢喃道:“西离,我姓西名叫离。”
“姓西?呦,西施的后人啊?”
“西施不姓西,你好歹也是明星,能不能有点文化。”
“不姓西为什么叫西施,那你说她姓什么?”
“反正不姓西。”
“你唬我呢吧!”
“爱信不信!”
“西风浊酒惨离颜......”
“你说什么东西?”
小西没有回复他,只在心里喃喃自语。
我的名字是西离,你可要记住。
窗外天色渐渐昏沉,陆沉泽听到客厅大门轻轻落锁的声音,心里知晓是小西蹑手蹑脚回来了,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童苏苏,脸颊还带着泪痕,精疲力尽,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苏苏啊......”
他没有说完的话,溶解在两人彼此交缠的呼吸之中。
苏苏啊。
你哪里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不敢说,只怕它会吓到你。
相信我,别离开我。